韩巧儿轻声欢呼,将磨亮的小圆铜镜推到他面前。“这下子,安大人也像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了呢!”
安生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拿眼一瞧,却见镜中之人肤色黝黑,浓眉大眼、衣装整洁,简直是另一个人,半点也不像自己。
韩巧儿笑道:“再配一把刀,那可真的是威风凛凛啦!”
小脑袋一歪,不由赞叹:“大总管的眼光真是好,不只挑自个儿的衣裳好看,替别人挑的也一般好看。”
“这衣服……是大总管替我挑的?”
“是啊!昨儿下半夜,大总管亲自起身挑了这些,让织工吊起来,只说‘这里改短些’、‘那里收一点’,便教人当场裁量改好,唤婢子送了过来。”
韩巧儿抿嘴笑道:“安大人一定为本城立了大功,才得大总管这般看重。”
安生脸上一红,暖意顿生。从小到大,除了养父和阿叔。多半是他关心别人吃的饱不饱、穿得暖不暖,少有人为他这般着想,连身形都深印在脑海里,无须度量便能裁缝合身;想着想着,仿佛又回到童年的百宝园,日日盼着山道尽头忽现一抹苗条娇影,那美丽和气的大姐姐又挽着盛了瓜果糕饼的小竹篮,来陪自己游戏说话。
“大总管另为安大人安排了一处独院,请大人随我来。”
安生自然没有拒绝的份,正要起身,却见段誉推门进来。
段誉望着他一愣,失声道:“安生?”
骨碌地咽了口唾沫,神情极是怪异。安生十分镇定,转头拱手:“能不能麻烦姐姐在外头稍等片刻?我与他说几句就好,不会很久的。”
韩巧儿极是知机,福了半福,碎步掩门而去。
门才关上,段誉已然憋不住,捧腹大笑:“合着你同世子拜了把子,怎么都穿成一个样儿?”
安生哈哈一声,一拳揍上他的肩膀:“谁跟你一个样!”
牵动腰腿肌肉酸处,也疼得哼哼唧唧。两人打闹片刻,安生心头顿松:“也只有他。不管我变成了谁,段誉总是段誉。”
段誉瞥了他几眼,低头哼笑。
“你今晚不会会这儿睡了吧?”
安生被说中心事,收起笑声点点头。
“是啊!等安顿下来,我再来找你。”
段誉不置可否,片刻才说:“大总管刚才找我去。”
安生见他目光中殊无笑意,不觉一凛。
“净问你的事,我一推二五六,都说不清楚。只说你睡觉打呼磨牙,偶尔还偷尿尿。”
段誉眉头一松,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安生也笑了,揍他一拳:“偷尿尿得人是你吧?我几时干过这等鸟事?”
“咱两同睡一床,也别分是谁尿的了,好生见外。”
段誉凑近低声,神秘兮兮的问:“倒是你。几时搞上了大总管?弄得人家这般牵肠挂肚得,到处找人打听爱郎心思。”
“去你的!小心你的嘴。”
安生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