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顶天怒极反笑:“人是妳引来的,能眼睁睁看妳毒发身亡?周芷若啊周芷若,妳真当我是三岁孩儿?”怒目一睨,瞳中溢满赤红血丝,犹如猛虎伏岩,状欲噬人。
周芷若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说她们是来救我的?”
她越笑越是酣畅,直笑得前仰后俯,无视阳顶天的杀人目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轻抚酥胸:“我自回江南,已挑掉了天阴门五处据点,逼得一人之下丶众人之上的阴姥姥非亲自出马不可。我若不死在此间,姥姥只怕难与我师姊妹交代。”她末尾几句提高了声调,随风远远送出,庙外听得一清二楚。
山门之上,雪白丝网映出一抹佝偻身形,**人低声道:“叛徒!早知今日,当年我便该再加把劲儿,力劝掌门斩草除根丶赶尽杀绝,也不致枉死了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徒众,你要落在老身手里,定要将妳剥皮拆骨,割成一条条的,教你求生不得丶求死不能!”
阳顶天的目光来回巡梭,面上馀映艳红丶跳动不休,心中却是惊移不定。
“难道……贱人转了性,这回说的竟是实话?还是她与**人串通一气,编派了这一大套,来诓骗于我?”不动声色地走近几步,低声问:“人呢?”
周芷若知他问的是安生,轻轻一笑,悄声道:“给我一刀杀了,尸身投入井里,你信是不信?”
阳顶天不置可否,又问:“东西呢?”
周芷若明白其意,下巴微抬,一双妙目投向他身後梁间。
阳顶天馀光瞥去,果然见贮装魔剑的那只乌檀琴匣横放在梁上,背匣的革带与琴匣一角染有墨一般的深浓赤赭,一看便知是半涸之血;其量之多,还沿着壁角缓缓淌落一抹乌红,只是没于隳墙败土之间,也不怎麽惹眼。
“她不知安生紧要,没准真是一刀杀了,取其财货珍宝。”
阳顶天并未全信,只是衡量情势,先求解药,生离此地,以脚尖在地上写了个“逃”字,又望了梁上一眼。周芷若却轻轻一抿,探出莲瓣儿似的小巧白绣鞋,将那“逃”字抹去,写了个“丹”字,抬眸望了琴匣一眼,笑意嫣然。
阳顶天面色铁青,迟疑片刻,咬着牙缓缓点头。
周芷若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姥姥,昔日在总坛之时,妳对我虽说不上好,却做到了‘公平’二字,该骂则骂丶该赏则赏,与旁人并无不同。我怨恨天阴门众人,独独不怨恨妳。”
门外,**人拄杖默然,良久才道:“到了这步田地,说这些都已迟啦。早在你盗《九阴真经》反出门之时,你的下场便已注定,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
忽听门里一声低呼,周芷若急道:“哎哟,姥姥!妳怎地给说了出来……”突然惊叫:“你……你想做什麽?那是我师门的宝物,你休想……啊…”
从网罟望进去,阳顶天魁梧的身形恰恰挡着周芷若,果有几分侵凌的模样。
**人心念一动:“莫非她未将身怀《九阴真经》一事透露给他知晓?不好!”乌枵杖一点,小小身子凌空飞起,扑入山门:“撤!”
拐杖所指,雪练蛛网应声两分。
山门之中,阳顶天早已蓄势待发,听得脑后风至,霍然转身;只见**人已至,左手食丶中二指宛若鸟爪,径取阳顶天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