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你至残,却又不得不与你合作,可见对娑婆阁的执着之深。你我对那人来说,就像眼皮子下飞舞的蝇虫,一近了身,那是不打不快、必欲除之,却不会舍下一顿饭追出几重院落,只为打一只恼人的虫子。”
周芷若笑道∶“我们离开,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你的角色,并不是无可取代。”
“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呀,有什么关系?”
周芷若坏坏一笑∶“我不想说的,自然不告诉你。你爱怎么问就怎么问。”
“那我问啦。”
话虽如此,安生仍是小心措辞∶“当年你和阳顶天的首关心魔,是怎生突破的?”
周芷若柳眉一挑,不怀好意的笑容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该不会在吃醋罢?”
一拍他脑袋,咯咯直笑∶“鸡肠小肚!你比曹参军家里那口子还婆妈。”蛇腰一拧,无声无息穿出窗格,终究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
安生怔怔坐在床沿,心想∶“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怎是喝阳顶天的醋?”
荒谬之余,心里却不知怎地有些刺,彷佛她的话打开了一扇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暗门,其中有些东西他并非真的不在意。
他褪下执役的衣裤,换上簇新的一套,其实,周芷若才真个是纵横寺内无人可挡的女飞贼,安生打心里如是想一对着铜镜整理一番,除了眼窝嘴角还有些肿,看来便是一名规规矩矩的小杂役。
门还虚掩着,窗外忽响起一把斯文的女声∶“小哥,能麻烦你帮个忙么?”
安生微凛∶“这声音好熟。”
装作打扫收拾的模样,叠声道∶“来了来了。”
一开房门,心差点从口里蹦出来。
门前立着一名苗条修长的黄衫女郎,年纪与他相彷,生得一张雪白端丽的瓜子脸蛋,细绉围领、长裙曳地,却是五禽门鹿岛之主松乐萱。
她……怎么会在此?
安生第一个念头就是甩上房门、破瓦而出,见松乐萱睁着明眸,神情略显拘谨,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却不像上门拿人的模样,心念一动,恍然大悟∶“是了,她并未认出是我。”
事实上,当夜渡头的情况混乱,安生等三人又是一身血污,松乐萱唯一的印象便是老韩那讨厌至极的轻浮笑脸,没能看清安生的长相,更遑论他经过变装后,已与渡头那名亡命少年判若两人。
“小姐有何吩咐?”
松乐萱轻道∶“我想到养心院去,可否请小哥带路?”
安生见过她一掌打得老韩鲜血狂喷,没把握能取胜,又不能推说不知,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请小姐随小人前往。”
当先走上回廊,领着她朝养心院行去。
松乐萱在背后唤道∶“小哥请稍候。”
安生停下脚步,不敢回头,心中隐觉不祥。她似觉在公众场合放声说话甚为无礼,提着裙摆走下廊阶,向着中庭的大石轻声道∶“找到人带路啦,咱们瞧瞧唐公公去。”
一把清脆甜润的嗓音冷道∶“你事事都听那骚狐狸的忒无主见,方才她让你乖乖待着,怎地你偏不听?”
声音的主人安生也很熟悉,正是在五里铺中差点要他性命的红衣女郎鱼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