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冷笑:“那持剑的并不是战神,而是杀神。杀神剑下,绝无活口!”
那场惨烈的屠杀,转眼便到了尽头。
除了那身手娇健、应变奇快的赭衣少年之外,意外闯入林地的数十人全都完蛋大吉。赭衣少年充分发挥了他对付追兵的灵活游击战术,藉由地形与尸体的双重掩护,在陆青云恐怖的砍劈下苟延残喘,居然暂时保住一命。
疯狂的杀神转头寻找新目标,薛平贵与青袍书生才惊觉一切都迟了,自己已与最后一线生机失之交臂。连同那名勇猛绝伦的赭衣少年,三人在极其荒谬的情况下,不得不并肩作战,一迳夺路而逃;被逼到一处断崖前时,俱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拖着长剑的陆青云歪歪倒倒地逼过来,不时如兽一般仰头嚎叫,宛若恶鬼附身。
危急之际,赭衣少年狂气发作,不要命似的猛冲上前,一人一刀硬敌住陆青云,疯狂凶狠的程度一瞬间竟压倒了手持魔剑的杀神,两柄刀剑相持不下;青袍书生却抛下断剑,纵身一跃,跳下断崖。
薛平贵愕然:“这小子心计深沉,怎会轻易寻短?”探头一望,才发现他抓着一段粗藤跳落,非是求死,而是求生,不禁发噱:“这小子有一套!”
见赭衣少年兀自顽抗,真个是勇悍绝伦,想起一路多亏他奋力抵挡,否则三人决计支撑不到崖边,忽生爱才之心,手臂暴长,抓住少年背心往崖下一扔,旋即一跃而下!
呼呼风啸之间,只听崖顶的陆青云仰头狂嚎,似是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月嘶吼,崖下约三丈处凸出一小块岩台,薛平贵等三人摔在岩台上,尽皆晕厥。
兽王毕竟修为最深,最早苏醒,检查周身伤势,所幸并未伤及筋骨;抬头一看,倒拖长剑的陆青云已不知去向。
以薛平贵的轻功,要离开岩台是轻而易举,但要弄清楚青袍书生到底从“百晓四书”的手里夺走何物、又与陆青云的发狂有何关连,却需要更多的耐心与刺探。薛平贵不动声色,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假装伤重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袍书生终于醒来。他的断剑已然失落,便拾了一根尖锐粗枝聊作防身、撑持之用,一拐一拐摸近薛平贵身边,不敢贸然来搭脉搏,只观察胸膛起伏的规律,冷不防举起尖枝,朝薛平贵心口插落!
“住手!”
喝阻的是那名赭衣少年。他落崖时握紧钢刀,并未脱手,此时随意往地上的藤蔓一劈,青袍书生顿时不敢妄动,慢慢放下高举的粗枝。赭衣少年冷然道:“你与这人有仇?”
“那,你呢?”
书生冷笑:“你与他有亲?”
“我不认识。”
少年淡然道:“你杀人还要不要第三个理由?”
“天真!”
青袍书生冷哼一声:“黑衣夜行,会是什么善类?此人的武功远高于你我,一旦苏醒,我俩便任他宰割。你不想要命,我还舍不得死。”
说着举起尖枝瞄准他颈侧,又要刺下。
“我说住手。”
青袍书生“啧”的一声,手上用劲,忽觉颈项冰凉。身后,赭衣少年手持钢刀架着他。“若非此人,你我已死在那怪物的刀下。你若要杀,改天再杀罢,今日你动他不得。”
青袍书生放下树枝,缓缓亮出双手,示意自己手无寸铁。
“你要记住,今天这面子只卖与你,非为旁的。”
“我还不知你我有这等交情,你是与我手里的这位兄弟相熟罢?”
赭衣少年收起钢刀,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贵我两家还算是世仇。若非看在今夜并肩作战的份上,我不介意多砍你一枚脑袋。”
原来,这两人是相识的!
那还真是巧了。
趴卧在地上的薛平贵微微一凛,继续摒气潜息,一动也不动。
只听青袍书生笑道:“是么?比起我来,贵派的叔伯长辈只怕更想要你的命。今晚领头杀你的那个,是贵派的好手,杀手堆里一个个都是熟面孔。挺不容易啊你,勇冠三军、少年英杰,最是招人忌恨,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