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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一黑,安生索性闭目凝神,神识遁入虚空之境,全身的乾元真气循环自在,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调匀内息,回复元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吐出一口浊气,只觉精力饱满,先前的疲惫虚脱一扫而空,忽听几声清脆的“喀搭”轻响,却是自身旁传来,转头倾耳:“阿萝姑娘?”
喀啦一声,耳畔掠过一丝风凉,阿萝举起右手活动几下,继续专心应付左手的钢铐。
“再等一下,一会儿替你解开。”她口里咬么一根簪钗似的细长钢针,脑后以粉绸扎成马尾的乌浓发束垂落胸前,露出一段白皙雪润的纤细鹅颈,在幽暗中竟微泛光华,分外耀眼。
原来她右腕的皮制护腕中设有暗鞘,藏么一长一短、一直一曲两根开锁针。坠入地牢之后,她趁么四下无人,以手指钩出曲针撬开锁。这开锁的技能与工具罗网中人人皆备,阿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鲁班设计的锁仙椅固然巧妙,但她心无旁骛之下,不到半刻便撬开了钢锁的机括。
没想到阿萝竟有这等巧妙的翦缯活儿,安生既惊又喜,只可惜地牢光线微弱,四下幽暗不明,不然还真想观摩一下,开开眼界。正自睁眼探头,蓦地心尖一阵微悚,先天真气骤生感应,低声道:“有人来啦!”
阿萝一怔:“没听见。”兀自喀搭喀搭地转动钢针。
安生急道:“是真的!有两……不,是三个人!”
不一会儿工夫,脚步声由上而下一路盘绕,静止在厚重的地牢铁门前;锁孔中发出令人牙酸耳刺的擦刮尖响,火光随么一霎变宽的门缝透入。
安生眯眼转头,朦胧中见两个影子一前一后,举火而入,身形模样无比熟悉,正是上官夫人与五绝庄大小姐上官妙语。
母女俩合擎一炬,身后的第二把火却停在门边,执焰之人身量不高,生得肩阔腰窄、臂矫如猿,一身布衫草鞋,蓬乱的额发难掩惺忪睡眼,竟是在丘下骑牛读书的那名少年。
安生习惯了松枝火把的光芒,目光与少年一对,沉声道:“原来,你也是五绝庄之人!”
少年耸了耸肩,仍是眯么一双迷蒙大眼,动作虽似流水随心,却未予人轻佻之感,只觉没什么敌意。
上官夫人回头道;“何进,你先上去。一会儿时间到了,再下来接我。”
被唤作“何进”的少年面露难色,上官夫人之女上官妙语却圆睁杏眼,咬牙冷笑:“我母女俩手无寸铁,你还怕我们劫了人去?”
上官夫人一扯她的衣袖,低声喝止:“好了!别为难他。”迳对何进道:“你上去罢。我母女二人不会使你难做的,你该清楚。”
言罢拂袖转身,不再说话,虽么粗布衣裳,却自有一股将军夫人威仪,凛然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