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侯来了。”
张华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和蔼。
“这人老了,无聊了,便免不得找一些事来做,这庄园外我还重了一陇的菜,修剪修剪这蒲桃,也算是有些事来做了。”
人一无聊了,确实容易发疯。
尤其是想张华这样的人,原来是居高位的,国事co劳,一刻都停不下来,就像是一块已经上了条的机械表,突然间要它停下来,就会损伤根基。
像张华这种年纪的,一旦没事做,恐怕就会老年痴呆了。
不过现在看着这张华,状态倒是不错,还会想着享受生活,这一点可是尤其不易的。
“琅琊王氏家的小子也过来了,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吃的喝的,唯独有的,恐怕就是这不在江湖之上的安逸了。”
王导既然来拜见张华,自然就不是奔着吃喝来的。
“张公说笑了,导前来拜见,实在是仰慕张公,现如今我也踏上仕途,张公为过来人,想来是比在下要看得透彻的。”
张华轻轻一笑。
“若我看得透彻,我便归家去了,也不会留在洛阳。”
张华倒也是坦率。
“琅琊王氏现在居高位,陛下器重,天下红眼,社稷倚重,你也要多多思量,在其位,便谋其职。”
“是。”
王导轻轻点头。
能让王导如此乖巧,除了王敦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华。
“坐罢,这蒲桃长得还不够茂盛,这果实,也没有结出来,不过到了夏,恐怕就可以纳凉了。”
王生盘坐下来,坐在张华对首。
“广元侯今来拜见,是有什么事吗”
王生看着张华,那皱纹如同老树皮的脸上,镶嵌着两颗还算明亮的眼睛。
“张公说笑了,我来此地拜会,一来是因为仰慕张公,遂来拜见;这二来,却是张公相邀,否则我也不会来。”
这话说得这么直白,倒是将中间虚与委蛇的话都省略了。
“谁说是我邀你的”
“张公贤婿卞粹邀我过来的。”
“哦是他啊,倒是我老糊涂了。”
老糊涂的张华未必老糊涂,王生心可算是明亮的。
“我确实是有事要与你说,但也只与你一个人说。”
张华的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王导心中稍稍有些异样,但是张华都如此说了,他还是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园中随意走走了。”
王导要走,不料王生却拉住王导的手,不让他离去。
“茂弘兄留步,你也非外人,我与张公所言之语,更非是什么秘事,何必避嫌”
“哦”
张华眉头一挑,他看了一眼王生,再撇了一眼王导,老脸上又露出笑容来了。
只是这笑容,似乎有别样的意味于其中。
“既然广元侯都这样说了,那你也不用走了。”
王导心中诧异,也不知道张华与王生两个人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现在,便也只能坐回去了。
“自我乞骸骨之后,天下愈乱,先是齐万年,再是益州赵廞,现在又是魏郡,总归是有些事做错了,才会导致如此的。”
张华就差说要再次出山了。
“张公慎言,齐万年,在张公之时便已经兴起,益州赵廞则是与贾后有关,实则是宫廷之争的延续,至于魏郡,背后恐怕是个别有心人谋动,非是张公乞骸骨之后便兴起的,而是多年前埋下的祸根,张公以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