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郭威并没有回家,只因着家里放着太多的棺材,亲手为至亲换好衣衫,郭威便不敢再多看一眼。
亲兵送上早饭,两个烧饼和一碗米粥,郭威拿过一个烧饼大口的嚼着,“赵元朗人呢”
亲兵笑着回道“这几天轮值之后,他就回家每天早上再过来,不知为何,今天却是来得晚了。”
郭威喝了口米粥道“有家可归的人,实在是让人嫉妒。”
“太尉莫要多想,刚才有人要求见太尉,不知您见是不见”
“什么人”
“是北京留守派来的。”
郭威嘴角微微一挑,“来得倒真快看来有人已是迫不及待的要当太上皇了,让他进来。”
不多时,就有文官打扮的酒糟鼻的中年男子进到厅里,上前拜道“河东节度判官郑珙拜见太尉。”
郭威却笑着抬手,“郑先生多礼了,快快请起”又吩咐亲兵道“愣着作甚,还不快给郑先生搬凳子,记得再拿两坛子好酒来,弄些下酒菜来。”
亲兵劝道“太尉这一大早上就喝酒,不太好吧。”
“让你拿就拿,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郭威上前抓住来使的胳膊,“郑先生在此,若是无酒那岂不是太无味了。”
郑珙叹道,“如今太尉已是身在云巅,竟还记得郑某这个小吏”
“某在河东时便钦佩先生的才干,怎么会不记得先生,尤其是先生千杯不醉的好酒量。”郭威把他按在凳子上,“待会儿某要同先生豪饮一场。”
“下官的酒量已是不及当年了,且不急着饮酒,先说正事要紧。”郑珙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和一份礼单,“令公惊闻太尉家眷不幸亡故,悲痛不已特遣下官急来汴梁致哀,些许丧仪不成敬意。”
刘崇和郭威的关系其实不算好,如今急慌慌的给郭威送来厚礼,自是要谢他让自家儿子当皇帝,生怕郭威没落着好处反悔一样。
一封信上洋洋洒洒好几百字,提都没有提刘承祐这个倒霉皇帝,就怕郭威不高兴。
“礼重了,既是留守一片心意,郭某就厚颜收下了。”
说话间只见亲兵已经端着酒菜上来了,一一的摆放在案几之上,而后拢着嘴要附耳与郭威说话。
郭威却将他一把推开,“郑先生又不是外人,我郭某也是光明正大,有什么话不好堂堂正正的说。”
亲兵讪讪的道“赵元朗回来了,说是有要事见您。”
“他有个屁的要事,八成是为自己找借口,跟他说某回头再找他算账。”郭威叹口气对郑珙道“这些个亲兵跟大爷一样,说溜就溜,不是逛窑子就是进赌档,一点规矩都没有。”
“若不是骄兵悍将,如何阵前杀敌立功。莫说不痛快的,这一碗让郑某敬太尉。”
二人觥筹交错,不多时便已是面酣耳热,向来好酒量的郑珙已有三分醉态,忽然神情怔怔的望着郭威,“太尉当真不欲做天子”
郭威却是面露错愕,伸手拔了一下衣领,指了指脖颈上面的鸟雀形状的刺青,“天下可有刺青天子哈哈”郑珙也是随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