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观之,上人对这样东西非常关心,那么,卑职倒是还有方法。”
林夕知道这玉器大匠在展示自己的价值,很配合地说:“愿闻其详。”
玉器大匠说:“用刀切割,这个刀需要有至少一分厚,其实真正做起来,一分厚的刀,是不太管事的。
我们有的家里,另有传承,乃是使用的钢丝绳锯之法。
这就要有铁作大匠配合,拉制半分到一分粗的钢丝。
拉好以后,还需要趁热做成一个圆环。
这样的坐子也是各家的家学,我家里面,用两个硬木的圆盘,中间有槽,钢丝卡紧在两个轮盘的槽子里,轮子小的一寸到一寸半直径,大的三寸到六寸,尺寸越大,越是省力,快捷,尺寸越小,所用钢丝绳子越短。
这个坐子比刀片的要复杂得多,但是切削下来,质量光滑,时间短,远胜过刀片切削。”
林夕立刻就在概念上已经明白了,脱口而出:“钢丝轮锯车床!技术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玉器大匠惊讶地说:“上人,您如何得知此物名为丝锯,不过我们不叫钢丝轮锯车床,我们私下只叫丝锯,这样别人听得出去,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器物和功用。”
林夕问:“这种东西不是比用刀切割的又快又好有省,为什么不拿出来用呢?”
玉器大匠低头拜服:“上人,此乃我家传之秘,献出此宝,乃是求上人,为救出我家小娘玉儿。”
宋敖兴登时翻脸:“车里(注:玉器大匠的名字),你家女儿现在生死不知,你以此要挟上人,是何居心?”
玉器大匠车里哭着说:“宋指挥,非是小人要挟,小人这不是献出祖传技艺在先,恳请上人救人在后。
我已经油尽灯枯,只剩下小女玉儿,把家里传承献出,只求救寻小女,难道也错了吗?
若是寻她不见,我只怕是苦撑不了多久,临死之前,把家传记忆上交给上人,求上人怜悯我这个孤老头,在我死后顾念小人一片赤诚,派人给我收个尸,烧些香烛纸马,我好到阴间去寻我家女儿。呜呜呜......”
唐翰林温言抚慰:“车大匠,上人在此,你多少要敬重些,如今正是乱的时候,上人正在教我们制造神器,剪灭伪元,想必你的困难,也会得到解决。你且先停住哭声,这里哪一个不是苦主?”
玉器大匠车里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停住了哭声:“小人明白,只是情不自禁。”
唐翰林也是两圆圈发红:“如今不是痛苦的时候,你先回答了上人的问题,为什么以前不拿出来呢?”
玉器大匠车里苦笑着:“唐翰林,你们是读书人,当官的,哪里知道我们的疾苦。我们做玉器,是按照工时来折算工钱,如今本色改折色,折色还不足,不足还欠发,欠发,我们还不能自谋生路。”
【注:本色,是指高纯度的银子;折色,指银子成色不足。
此外,唐末至明清原定征收的实物田赋称本色;如改征其他实物或货币,称折色。
此处是指朝廷用不足纯度甚至不足数量的报酬来冲抵原来应该发放的报酬。】
宋敖兴接过话头:“上人,唐翰林,其实这也是陋规,不过这个陋规,可不是我们将作监的各种工匠偷懒。
比如,按照您刚才提到的钢丝轮锯车床,切割这样一道水精,可能用半日。若是改用两刃刀法,就需要两日。这样工钱就好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