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是一剂猛药,如果有谁试图用它来医治一个生病的王权,往往只会矫枉过正,走向另一个极端。”
“你的意思是”
“雷德拉的政权不会长久的,他只是在表演,给摩根人看他们想看到的一面,可一旦真正的暴露,便会掀起新的浪潮。我希望与您共同完成的,就是提前推起这波浪潮。”
托连恩向前靠在桌上,将双手交叉在眼前,脸上出现了与那副英气外表不相符的老成。
“您是否知道,威尔格弗摩根有一个年幼的孩子那是他唯一在世的嫡系子嗣。幸运的是,那孩子从小被他的母亲塞茜皇后悉心教导,并不像他的父亲那样喜怒无常。是一位合格的王。摩根的存在有赖于摩根的姓氏,雷德拉的统治根基不在于我的敕令,而在于那个孩子。那孩子是他拉拢摩根海姆保王派的关键,是正统的延续。”
“我以为摩根人并不在乎他们的王姓什么。”吴雍稍稍侧过脸道。
“是的,农民、匠人、乞丐,这些人确实不在乎,但掌握摩根权力的那些人在乎,王是一个象征,是统治权的延伸。这个王是谁不重要,但必须冠以摩根的姓氏,除掉一个乖戾的王,推举一个温顺的王,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更何况”
托连恩拉长了语调,接着道“摩根人对宗族和传统异常执着,就这一点,我十分敬佩。可当今掌握最高权力的,竟是一个安特利维奇人。从情感上来说,摩根人恐怕难以接受尽管雷德拉的表演是如此的完美。”
“那这个王为何不是你一位正统的摩根”
“我来自安特利维奇的摩根,就像我所说的那样,摩根人,尤其是统治者们,不会容忍外人长久干预自己国家的。真是讽刺,明明在数百年前,我们还是手足兄弟。”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支持那位王子上位。”
托连恩笑而不语,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等等”吴雍猛地吸了一口气,“你难道是想”
“这是必要的。要让雷德拉失去民心,就必须拔掉他的旗。当然,我们早有准备,实际上,威尔格弗还有一位私生子,那孩子早年流亡到了安特利维奇,一直处于我的秘密保护之下,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血统仪式,他的身份就会为世人所见证。”
吴雍眯起了眼,突然对眼前的这位年轻国王有了全然不同的认识。
这是一个长久浸淫于背叛和斗争中的,真正的王。
“我相信您已经意识到,此举对我们两国皆有好处尽管是以一位年轻的生命为代价,但这是目前最好的、牺牲最小的方式。”
吴雍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一丝嘲笑,但最终还是克制地将其隐藏在了一副淡漠的表情下。
“如果这能让世界变得更好。”吴雍勾起自己的杯子道。
“我始终相信,世界总是在变得更好。”托连恩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应和地举起自己的杯子。
两盏华美的水晶杯在半空中相碰,清脆的响声彼此交错,于无硝烟的地方演绎着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