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宽身心,任凭疼痛如荆棘长鞭一样抽打着自己的精神和**,直到痛感抽身而去,方才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你看起来不太好受。”凯恩斯走到桌边,刚准备将手搭在狐狸的肩膀上,却被对方挥手扇开了。
“不用管我,”狐狸粗糙地抹掉额头的汗珠,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我没事……”
“乌诺尔,我衷心希望你的病状能够得以治愈。”凯恩斯叹了一声气道,“我也衷心希望,终有一日,会有一人值得你去相信。”
“哼,相信?”狐狸轻哼了一声,“如果大部分人都不值得相信,我又为何要像大海捞针一样,费力去寻找那个值得相信的人?”
“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值得相信,你才必须要找到那个人。看着我,乌诺尔。”
狐狸潜意识地照做了。他看向凯恩斯的眼睛,那双眼眸中没有威严和肃穆,只有虚弱和慈爱。他的瞳色发灰,眼睑下垂,像是一个永远睡不醒的老人——不,凯恩斯本就已经垂垂老矣。
他从来都不适合从武,相比于那个男人,他更适合做个睿智的学者,在图书馆或学院度过自己的一生,让自己的名字镌刻在厚实的著作上,而非烈士的墓碑上。
狐狸的头脑变得有些恍惚,不知为何,那副眼神让他想起了从前的岁月。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当他曾坐在凯恩斯的膝旁,就着火光听他讲述遥远异国的冒险故事时。那时的凯恩斯,有着和现在一样的眼神。那时的狐狸,终日幻想着成为一个来自古老帝国的传奇刺客。
“听着,孩子……我衷心希望你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凯恩斯伸出自己苍老的手,搭在了狐狸的肩膀上,“你不可能一人存活于世,你需要朋友,一个真正的朋友。其实你的朋友就在你的身边,但你从未将其认可为自己的朋友。”
“你是想说灰熊?”狐狸抖了抖自己的肩膀,摆脱了凯恩斯的手,“他是一个很好的搭档,但仅限于此。”
“你还是不懂。即便是独狼,在凛冬到来之时,也需要融入狼群,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永远不会威胁你。”凯恩斯顿了顿,眼帘中携上了怜爱,“你生来是个孤独的孩子,缺少父爱,但我不希望你怀着这种情绪走完你的一生。”
狐狸的心头猛地一颤。凯恩斯的话像是一把长矛一样,洞穿了狐狸最深的秘密。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发现不了吗?孩子?你以为你能够顺利加入骑士廷是我的老眼昏花吗?”凯恩斯叹了口气道,“你的外貌可以改变,你的名字可以改变,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那是镌刻在血脉里的东西,布伦纳。”
狐狸的瞳孔皱缩,疼痛感再一次攀上他的脊椎。
“不……不……你怎么可能……”
“布伦纳,我的侄子,你该回家了。”
“不……不……”
“布伦纳……”
“闭嘴!”
狐狸狂乱地推开了凯恩斯,像是一只负伤逃逸的野兽一样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