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你醒了?”杜七道。
“嗯。”杜十娘心道杜七的腿枕起来是真的舒服,她强忍着眷恋重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随后问道:“腿麻了吧。”
“有一点点。”杜七点点头。
“我给你揉揉……”说着,杜十娘便戳了一下杜七的腿。
“不要碰!”杜七惊呼一声,抓住杜十娘的手,忍住那股酥麻感,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杜十娘笑着。
这当然是故意的。
在欣赏了杜七罕见的恼状之后,杜十娘琼鼻微动,问道:“到哪了?”
杜七想到了那一片狼藉,回答道:“十娘,咱们已经进了南镇了。”
杜十娘闻言掀开幕帘,只见明明是正午,外头却一片昏暗,一个个矮小屋子贴在路边,无数棚子林立,不远处的一条河水旁有无数人正忙碌着,衣衫多是缝缝补补,破破烂烂。
而她的马车就走在唯一的大路上,她掀开帘子后看到的是一双双或浑浊、或清澈、或疑惑的眸子。
杜十娘忽觉得有些头痛,惊吓般的放下帘子,陷入了沉默。
“十娘,怎么了。”杜七问。
“没什么。”杜十娘勉强一笑,后仰身子透过缝隙看着外面一片熟悉的破败。
她知道这并不是熟悉,因为已经多年过去。
只是破烂堆叠在一起没有任何规矩可言所以像是似曾相识。
……
曾经她也是那些眼睛之一,此时却成了车中人。
车中人就是幸运的?
杜十娘忽然开始理解小时看到那富贵、吃饱穿暖的姐姐为什么不敢看自己。
那并非我富贵时的愧疚,因为世界上少有胸怀天下之人。
至少杜十娘不是。
“十娘,你没事……”
杜七说着去拉杜十娘的手,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杜十娘却猛然抽回了手,好像杜七的身子是什么毒蛇猛兽。
杜七愣在了那里,看着杜十娘坐的离她远了些,一副慌张焦躁的模样,不再言语。
杜十娘却没有理会失落的杜七,让车夫找了一家还能看酒楼停下,带着杜七下了车。
显然,在无数低矮房屋中高耸的酒楼是春风城的产业,专门用来接待她们这些自春风城而来的客人。
“姑娘……”小二上前正要开口,杜十娘挥手道。
“一壶茶。”
紧接着便快步上楼,直到关上门,依靠着木门站立,呼吸紧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在逃什么?
杜十娘有些不大明白,她又没有什么仇人……
深呼吸。
“妮子……”杜十娘转过头,看到的是干净空旷的雅间,她的姑娘不在这里。
杜七?
那妮子呢?
此时的杜十娘显然是慌张过了头,赶忙打开门冲出去,却撞在了一个姑娘身上。
只听得一声闷响,杜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缓缓站起来,道:“十娘你把我关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