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见礼后,弘治皇帝在端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开始观察这片场地。
他所在的自然是场地最上首位置,这里临时搭建了一处高台以供他有更好的视野。
在弘治皇帝左右两侧的下首位置则是分列三大学士,及负责知经筵的张老国公。
弘治皇帝正前方台阶下架起一座约半尺高的台子,上面铺设着毯子看起来是用作经筵讲的。
而左右两侧则是分列六部尚书,连一个侍郎都没有。
这也是张仑当时提出的要求,除了内官、大内侍卫及六部内阁之外其余人等不得进入经筵现场。
弘治皇帝的目光越过了这处经筵台子,往前再看远远的可以看到一段修造起来的城墙。
城墙前面还有着一个个的木桩子却是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
大约,是用来拴住那些披上了铠甲的羊?!
弘治皇帝苦笑,痴虎儿这孩子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臣养浩尝读孟轲氏书,至言‘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
当中官宣布经筵开始,刘大夏昂然直立上台行礼。
其声若洪钟,开始引经据典甚至不需稿件开始了自己的讲读。
“……夫物之感于人也,始则甚微,及其盛则逸不可制,惟刚与明乃克胜之!”
“桀纣幽厉有天下,而民不预焉,私也!公者,以天下为心,一巳之奉不计也!……”
听着刘大夏那洪钟大吕般的经筵讲,弘治皇帝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刘大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弘治皇帝迷于外物、贪图财富,甚至连桀纣幽厉这样昏庸帝君的名号都用上了!
“……不杀谏臣,以作台谏敢言之气,此天子之威也!”
刘大夏的话语是越来越重了,弘治皇帝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
甚至那皇袍袖子下的手都被气的颤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弘治皇帝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非忠恳出于极不得已,孰肯舍身为国,甘受如许之祸哉!”
刘大夏说着,怒目圆瞪直刺那边上脸上带着嘲讽笑容的张仑:“夫君子多易疎,小人多易亲!”
“盖君子惟知纳君于善,诡随容悦,虽死不为!小人惟知謟佞奉迎,百无顾一!”
“善乎,楚共王之言曰:‘常侍筦苏与我处,常忠我以道,正我以义!吾与处不安也,不见不思也。’”
“‘虽然,吾有所益焉,其功不细。’”
说到此,刘大夏竟已是咬牙切齿双目赤红竟是要吃了张仑一般的瞪着他。
“‘申侯伯与我处,常恣纵我,吾所乐者,劝吾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
“‘吾与处,欢乐之,不见戚戚也!虽然,吾终无所益焉,其罪不细!’于是重赏筦苏而逐申侯!!”
张小公爷心里凉笑,刘大夏这是自比常侍筦苏为言官张目。
同时那都不是隐喻了,直接就是指着张小公爷骂他国贼奸佞迷惑君上应该驱逐。
“呜呼,人君能以是为心,则天下何患乎不治?!”
三大学士、六部尚书甚至张老公爷在听完了刘大夏的这番经筵讲后都不由自主的深深吐出一口气。
无他,此讲太过横烈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