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绵下了好几天,泥泞的山路上满是遍布着凹凹坑坑的水坑,泥土变得无比柔软,每踏上山路鞋子就会沾满泥土了,天色从早到晚都是昏暗无光的。
仿佛是被心情影响的,庄明澈不复平常的笑容,总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昏暗的窗户,罗旬几乎无法给她任何激励。
被暴雨困在屋中,手机也因为没有信号而无法联系到外界,罗旬基本上做不了什么事,每天走到门口看着庭院里的雨景倒似乎成了他的习惯,无聊而枯燥,特别有时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了。
他微微抬头,看向阴沉的、偶尔闪烁着雷光的天空,喃喃自语:“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只不过目的是什么呢......”
幸好的是,大雨在接下来的一两天里渐渐变小了,直至重新放晴。
不过,随后村里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那就是经过了数天的暴雨后,发生山崩了,通过外界的山路被掩埋阻截住了,为此村子里号召了所有男人一起拿着铲子推车去帮忙开通山路,不得已之下,罗旬也只能跟着过去帮忙了,只留下庄明澈在屋子里静静等待着。
然而到了当天傍晚,等待已久的庄明澈在屋外迎回了一个坏消息,负责帮忙送消息过来的村民惭愧地道:“庄伯伯不小心从土堆上摔了下来砸中了脑袋,我们带他去了诊所见了陈医生了,不过陈医生说现在必须带他去城里做手术,不然可能会因为流血过多而......”
庄明澈愣了愣:“那怎么不带他去城里?”
“车通不过山路......单是步行起码需要几个小时。”
庄明澈当即怒道:“那又怎么样?你们不帮忙,我自己来!”说着,她便要怒气冲冲地前去诊所,来到离诊所不远处的时候,她便见到门外站着罗旬的身影了,罗旬似乎没发现她的接近,沉默地看着诊所里面,她疑惑着来到诊所门口,随即就见到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倒在地上,仰着头,全身发抖......
庄明澈沿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看见了一双离地悬空的双脚。
那一瞬间,她浑身发冷。
......
......
不久之后,更多的村民都集合到了诊所这边,陈医生连忙慌张摆手解释道:“不不不,这真的不关我事,我刚才去厕所上了大号,一出来就见到了他被吊在那里......这真的不关我事!”
庄明澈坐在诊所里的一张椅子上,带着麻木的神情低着头,裹着双臂,她似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她身边。
“为什么......”她张开嘴,似是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她看着罗旬,“为什么你不救他......”
这话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莫名其妙的,但就她的角度而言,罗旬分明不是个普通人,他本该有能力救下她父亲才对,甚至在她父亲摔倒前救下......
“可是......为什么......”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莫名有种尖锐的情绪酝酿其中。
“抱歉。”罗旬低下头来,随后他叹了口气,“我说过的,别太指望我......”
庄明澈不再问他了,只是低下头来,重新回归了自己的沉默。
......
......
自那之后,庄明澈便把自己困在房中了,罗旬似乎真的承担起了男朋友的责任似的,他每天用厨房的冰箱里剩余的食材做菜煮饭,然后把煮好的一人份饭菜放在房门口。
接下来的几天,村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了,因为紧接着庄明澈的父亲后,又有一个村民在挖掘泥堆途中出了意外,之后又如上吊死状出现在别人面前,那土堆似乎被施下了诅咒一般,谁动谁就死。
不用别人说,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意识到事情之古怪了,若不是有个杀人凶手,那便是......
但是显而易见,谁都不敢说出那个禁忌词,压抑的氛围随着恐惧的叠加而愈发暗潮汹涌。
所有人——村里的任何人都停下了挖掘工作,现在谁都不敢再去挖掘那个土堆了,然而“死亡诅咒”并没有随着挖掘任务的停止而有所减缓,不久之后,第四个死者也随之出现了。尽管也有别人尝试着步行离开村子,但在那之后一直杳无音信,也没有带着救援回来,这使得恐慌更为弥漫在村内了。
罗旬没有跟着出去看热闹,事实上现在任何逗留在外的人都很危险,因为死亡的阴影再加上封闭的小环境致使这个村子里的状况越来越古怪了,每个人都变得比以往更沉默......乃至于敏感。
甚至有一次,罗旬只在门口就见到有个男人拿着镰刀路过,虽然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仅仅是走过,但是他以异常古怪的眼神紧盯着罗旬路过。
那本该是用来收割红辣椒的镰刀的,而现在谁都不会再收割红辣椒了,尽管已经到了收成的日子。
死亡的逼近,封闭的小社会,互相猜疑的人们......
罗旬遥望着夏季炽热的太阳,已是想到结果了,但他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