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南见状,不敢多语,只拿眼睛看众人脸色行事。只见除了老院长夫妇看起来还有兴致外,别人都蔫蔫地再也提不起兴趣来。
后来,在老院长夫妇的极力调和下,吴父吴母虽脸上强挤笑容,却终究看起来不太自然,一幅强扭的瓜模样。又行了两圈飞花令之后,吴母称头疼。吴父忙解释说近两日她有些着凉,今日饮酒伤了身子云云。黄姨便说让吴母进屋去休息。
客人们还在,寿星却要走开。这显然是不合礼数的。可看得出来,吴母极其颓废,精力极其不支。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休息,老龙突然开口:“杨先生要走,请先听我说一句话。”说完,他看了一眼宋星南。宋星南心中一咯噔,心中更觉诧异。他隐陷猜到了他是谁。
“当年,或许我有些行为是坏了礼数。”他的目光环视大家一圈。“但是,我并无丧失天良。这一点,龙某敢以性命担保。”老龙的声音不大不高,但却说得铿锵有力,仿佛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
吴母呼地站起来,手撑住桌子。面前的酒杯被她碰翻,酒淌出来,慢慢地向她的身边淌去。她却全然不知,只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老龙。过了一会儿,她咽了一口唾沫,松泛了脸色,对黄姨和苏院长道:“两位老师,今日本该陪二位好好叙叙话的,无奈我实在饮酒过度,与其留在这里让你们担心,还不如躲到僻静处反省之后,再来……”
“哎呀呀,我们之间还有客气吗?快去休息!快去休息吧!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老是老朽了,你还是国家的宝贝疙瘩,可坏不得身子骨!去吧去吧!”黄姨不由分说地将吴母往卧室方向推去。
吴母又看了大家一圈,目光在吴甘棠脸上停留一下,离开了。
吴母离开后,老龙也站起来,对老院长夫妇说道:“今日来打扰各位雅兴,不为别的,只为老友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如今既然已经见着了,我便也心安了。老院长知道,我是个酒场上不中用的,如今也十分体乏,不如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老院长颇有风度地点点头,道:“很有自知之明。与其硬撑,不如放自己一条生路。你们不必与我客气,想做什么做什么去。一会儿甘棠和小宋也不必陪我。”他转过头对吴父说:“只是你,不许溜。”
吴父忙说:“不溜不溜。”他虽然接话看起来还算敏警,但看得出来,他有应付之嫌。
然而老院长并不介意,或许他并没看出吴父的貌安神乱。他提议道:“饭后,我们兄弟俩,不如趁着小醉,再来博弈一翻?”
吴父连忙点头道好。
老龙于是起身准备离席。走出席位时,他侧目瞟了一眼吴甘棠。吴甘棠感觉到他的目光,抬了抬下巴,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对客人施的道别礼。老龙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走了。
一场暗流涌动的酒局,被老院长一番大度雅量而又得体适宜的安排,熨得妥妥贴贴。宋星南不由得佩服老院长的情商。虽然他并不十分清楚一干人等的恩怨爱恨和婉转曲折,他更不知道老院长他们知道些什么,但一切又变得风清云淡。
平安就好。
宋星南看了看吴甘棠,脸色仍然苍白着,呆坐在那里。
“甘棠,刚才是你喝的酒吧?”宋星南问道。
“嗯?嗯。”
“该你起令了。”宋星南此刻信心满满。目前这张桌子上,至少有两个人不如他,因为他们的状态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