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其实,易教授完全没必要有任何顾虑。您看,按照财务规定,最后,所有款项,都要打入您的卡里。每一笔款子,都是有渠道可查的。既然这个都不可避免,签个字,还有什么呢?”
“这个……”易教授抓起手边的笔,还是有些犹豫。
“再说了,这个文件上面又没有您的名字,您就签个‘已阅’,没什么大不了。万一有什么,我们就说,这是给宋教授量身定做的材料,您作为检查组长,并签个字,没什么讲不过去的,难道不是吗?”
“那,以后打款打晚点儿?”
“您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李春顺掷地有声回答。
签字栏里,易荣权的签名龙飞凤舞,煞是好看。
“没想到,易教授还写得一手好字。”李春顺笑道。
周末,阳煜开车,载着吴甘棠和谭杰婕,一行三人再度回到平县。没想到,王大秀恢复得比他们想象的要好,不但神志十分清醒,还长胖了一圈儿。王妈妈一个劲儿地赞扬杨先生的医术高明,阿姨烧菜的手艺好。
见到吴甘棠,王大秀便要求回去上课。吴甘棠不放心,让她再养一个星期再说。王大秀没法,只好失望地去厨房帮择菜去了。
王大秀离开后,吴母对吴甘棠说:“让她回去吧。”
“嗯?”吴甘棠不解。母亲烦王大秀这个累赘了吗?
“她在这里,表明她还是个病人,这对她是个不良的心理暗示。她必须回到人群中去,她的病才能真正好起来。”
吴甘棠抬眼看了母亲一眼。当年,她也是在母亲的逼迫下,走出黑洞一般的家门。
她知道自己病了,又有被辱事件压在心底,她不愿意出去见人。父亲见女儿害怕,也护着女儿不让她出去。是吴母,从父亲手里抢过买菜的“特权”,以帮母亲提菜为名,强行带女儿出门。
那一个高考后的暑假,成了她心理成长的分水岭。应该说,她的性格,就是在那个时候炼成的。后来的老师同学,以及再后来的同事们,都以为她天生是个干练高冷的女孩儿,其实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然,这个其二是个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知道。宋星南那里,吴甘棠已经意识到她做错了。很难说,这不是加速他离开她的原因。
“好吧。”吴甘棠说道。她取过父亲为她泡的红茶,递到母亲手里。杨先生看了一眼女儿递过来的红茶,茶水透过玻璃杯,像一块晶莹的褐红色宝石。女儿一时动情,忘了她这些年来,只喝养生茶了。红茶绿茶她现在是一丁点儿都不敢碰,不然,就会整宿整宿睡不着啊……
其实,吴甘棠不是忘了母亲不喝红茶,而是压根就没注意母亲这一变化。这些年来,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吴母轻轻啜饮了一小口。红茶入口,还是那么芳香如饴。
吃过午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儿,王妈妈抓紧时间收拾东西,然后就启程回米市。路上遇到堵车,回到市里,早已经是万家灯火了。阳煜提出:“大家都累了,不如就在外面吃饭吧。”
打瞌睡的谭杰婕突然抬起头,喊道:“我想起来,冰箱里还有好多包子呢!晚上我们就吃包子吧!”
“哟,谭家小姐,”王妈妈喊道。对于14楼的所有人,她都饱含着过头的感激,她将阳煜喊谭杰婕的“谭家小姐姐”误听成“谭家小姐”,以为这是个十分高贵的称呼。“你好能干哟,还会做包子哒!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妈,她叫谭杰婕,你别叫人家小姐,这不礼貌!杰婕可能干啦!不光会做包子,还会做蛋糕呐!——嗯?你会做包子?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