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合张了张口,竟觉口干舌燥,一时之间,颇是迷惘。
他着实无法想到,究竟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去这样的境遇。
“兄弟……”
中年人迟疑道:“官府公然发出告示,定下此叛乱之罪,事情至此,已无可挽救……”
他顿了下,道:“无论庄冥是不是要反,其中是否有什么曲折,但既然罪名已定,便翻不了的,他纵然再是智计无双,也必死无疑,而庄氏商行,怕是要散了。你不如听兄弟一句劝,先藏身起来,摒弃与庄氏商行有关的一切,断绝一切关系,免得一起遭灾,惹祸上身……”
陆合顿了下,沉声道:“公子于我有知遇之恩,凡事重用于我,而乾阳殷明二位大人,于我有教导之恩,有师徒之实……”
说到这里,他看向这中年人,道:“袁兄,人生在世,必有一死,而我陆合此生,惜恩重义,若就此隐遁,便是忘恩负义之徒,有何脸面,苟活在世?”
袁兄迟疑了下,竟不知如何开口。
而那下人,又迟疑了下,道:“陆爷,有传言称,十三先生身边两大宗师,为保十三先生脱逃,已被镇南军所杀。”
陆合刚要迈出的脚步,蓦然一顿,眼神复杂。
他口中动了动,似有悲色,忽然又笑了声,问道:“镇南军伤亡如何?”
那人应道:“陈王麾下,有宗师参战,以千余镇南军合围,动用天机神弩,但据传伤亡人数,超二百有余。”
陆合嘴角含笑,说道:“不愧是武道宗师,哪怕面对千军之众,也仍杀敌过百,果真强悍绝伦,我所不如也。”
说完之后,他迈步而行。
“不过,陆某人也不甘示弱,争取杀伤之数,亦超百人!”
说完之后,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
他背影远去。
此去不回。
“老爷……”
那下人顿了下,伸手轻轻划了划,目光露出探询之色。
陆合此去,反正也是送死。
即是如此,是否要擒拿陆合,去官府换功?
袁老爷眉头微皱,微微摇头,叹道:“今日我见陆合,他已非当年,距离宗师仅差临门一脚,集合我山庄上下的所有护卫,都未必能留下他。”
说完之后,他叹道:“毕竟多年交情,我也非穷困潦倒,不至于为些赏赐,跟他拼一场生死。”
——
淮北暗庄。
高座之上,有一青年,约三十来许,气质高贵,衣着华丽。
他坐姿慵懒,右手轻轻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
而他的目光,则看着下方一个中年人。
“岳阳,庄氏商行麾下,护卫统领之一。”
青年摘过一颗葡萄,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又继续说道:“你隐藏身份,不愿告知,以为本王便查不出你的身份了么?这淮北的暗庄,都是本王的耳目,要查你的身份,也非难事。”
下方站着一人,笔直挺立,面貌约四十来许,眉宇沉稳,赫然便是原本应该去往京城的岳阳。
但原本身在京城的贵人,来到了淮北。
而岳阳便折返回了淮北。
直到昨日,才得以得见尊荣。
而在今日,这位七皇子,便查实了他的身份。
岳阳倒也并不意外。
暗庄的生意,五花八门,都在阴暗之处,也不乏奇人异士,要探听他的身份,本也不是难事。
“我家公子,早就说过,淮北暗庄背后必有大人物,原来是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