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那二半吊,起开……莫要当道,桥头往来人群骡马多,仔细受惊的牲口踩断了你那麻杆腿儿!”桥上走来一个几个嘴上冒着油光的铺兵,看样子刚刚到哪里的小吃摊上吃过胡饼,嘴都没擦,一个个吊儿郎当,没个正行。汴京这样的大城市,设立有“厢”,治烟火盗贼公事,厢下面置“巡铺”,又叫做“巡警”,每坊巷三百步许,有军巡铺屋一所,铺兵五人,夜间巡警收领公事。
这几个货,就是铺兵。
苏小财倒霉,昨日就曾落在他们手里。昨日,正是在这长虹卧波的虹桥下,苏小财被人打捞上岸的!
当时苏小财泡在水里昏昏沉沉的,突然感到有一根棍状的东西,捅了他一下,于是闭气快要窒息的苏小财,死死抓住了那根棍状物,就被人提出了水面!
拉他出水的,正是汴河上的船夫!苏小财被拉出水面,拉上了粮食船,看到眼前一幕,苏小财震惊地无言以对,索性就不说话,于是船夫就把他交给了巡警铺兵。
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苏小财,穿着奇怪的服装,头发逐渐干了,却翘起来,跟个鸟窝似的,铺兵们相互看一眼,都咧嘴笑了。有一个笑道:“这厮打眼一看,就是个二半吊!”
“说,姓啥,叫啥,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盘问模式开启。
苏小财早在船上的时候,就看到这船上装的是真粮食,现在看到这铺兵,拿着明晃晃的真刀,就知道这特么不是拍戏,也不是做梦,这是真的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到了这个看起来比较熟悉的地方……这里,这么熟,像是……像是一幅画……清明上河……怪不得那个桥那么眼熟,原来这里东京汴梁……
苏小财想明白这一点,于是就闭口不语,不管铺兵问什么,只管摇头!因为他明白,自己根本说不清这诡异之事的来龙去脉,即便是说出来,还是会落个“二半吊”的名头,这么诡异的事情,说给谁谁也不信!
“你倒是说呀……”
苏小财摇头……
“头儿,这厮怕不光是是个二半吊,该还是个哑巴……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该是个乞儿,转腾流落到了京师地面上,如今咱这块乞儿多得是,管不到哪里去,扔到街上,让自生自灭去吧……”有一个事实上比苏小财还瘦的铺兵,却说苏小财瘦瘦弱弱的……
不过,他这么说倒是挺有效果,大家一致同意,就把苏小财推出了巡铺,那个头儿模样的道:“滚吧!不要在老子的地面生事,生出事来,仔细你的狗腿!”
苏小财不管他们,径直走了……
三月的汴京,白日里已经很热了,夜晚却还是有点凉,随意走着,走到了一群骆驼中间,靠着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胡商们赶走了骆驼,也赶出了苏小财,他就开始在繁华的汴河边上信步乱走,走着走着,饿得走不动了,只好靠在仙鹤探风杆子下休息,却又碰到了凶巴巴的铺兵。
苏小财只好站起来,咧嘴一笑,准备离开。
铺兵们根本正眼不瞧苏小财,扬长去了。这时候,有个小女孩,拿着一块胡饼,走到苏小财跟前,道:“姐姐说,你饿了,吃了吧!”
苏小财摇摇头,就要走,嗟来之食若是吃了,自己就沦为乞丐了!没来这里之前,就是有人说他赏了苏小财一口饭吃,让苏小财觉得自己跟个乞丐似的,于是辞职回了老家……现在,苏小财宁可饿死,也绝不要别人赏自己一口饭吃了!
“吃了吧!谁都有个落难的时候,大不了等你发迹了,再还我便是!”欢楼上撑开一扇窗,露出一个姑娘,笑靥如花。
“您觉得我会发迹吗?”
“会啊!”
“凭什么?”
“你骨子里有傲气!也很特别,昨日没听说有人落水了,却从虹桥下面捞出你来,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就注意你了!”
“你闲得慌啊,注意我这个么人?”
“是啊,我真的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