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段会宗冲开了匈奴三阵,赵汉儿才能直扑单于面前。而当汉军两千属国骑冲过来时,虚闾权渠单于知道,抉择的时候到了。
为了拦住一往无前汉军具装甲骑,他已将手边所有人派了出去,身边只剩下千余单于亲卫。面对敌人优势兵力,单于可没有却月阵,更无驼城,只靠一些勒勒车是挡不住他们的,这时候按照匈奴传统,就是学祖先伊稚斜那样,调头跑路。
要知道,伊稚斜当时也是在前线与汉军杀得难解难分时,为了躲避汉军左右两翼骑兵,以为汉兵多,而士马尚强,遂在薄暮时分带着壮骑数百,抛弃大部队开溜,还真让他乘着夜色跑了。
那一战伊稚斜得到了生还机会,却丢了匈奴引以为傲的东西,胡人以马上战斗为国,不利而退可以,但不能输得太难看,那一战后匈奴几乎被汉军打断了脊梁,只强撑着不向大汉下跪,好不容易才重新直起身来。
虚闾权渠单于为这样百折不屈的匈奴骄傲,只有如此,匈奴才能维持百蛮大国的地位。
今日他面临相同的情况,眼看汉军越来越近,皆是速度快的轻骑,正分左右翼欲包抄自己,虚闾权渠的腿很想跑,被他用手狠狠锤了一下。
对方也是轻装上阵,速度不逊于匈奴,跑可不容易。而他若是遁逃,匈奴人见大单于没了影子,定会全线崩溃,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可也不能在原地等死,虚闾权渠目视前方属国骑那稀稀疏疏的阵列,心中有了答案。
他亲吻了据说斩过东胡王、月氏王的径路刀,高呼道:
“向前。”
驭手和郝宿王十分震惊,但大单于决心已定,用径路刀指着朝他们冲来的属国骑道:“既然不能退,不能守,冲过去就是唯一的办法!”
匈奴各部为汉军其他部分牵制,救援不及,既然他们过不来,那就由单于主动去靠拢!成了,就能在脱险的同时鼓舞士气,让匈奴左右翼一口气将汉军推回河水里。
于是本欲击单于心思的赵汉儿,就惊讶地看到他的猎物竟没跑路,而是转过头,将犄角一亮,就朝自己冲来!
轻骑兵的阵型不像重骑兵那般密集,双方并非直接碰撞,手执着环首刀或矛鋋呼啸而来,借着对冲马力,在错身那一瞬间攻击对方,杀人和被杀只在一瞬间,考验的不止是战技和骑术,还有胆量和运气。
虚闾权渠单于显然不缺勇气,他站在六匹马拉的战车上,在单于亲卫们的掩护下避免属国骑直接冲撞上来,还亲自挽弓反击。他射术极佳,开弓如流星,连连击落数人,属国骑装备较屯骑营单薄多了,防不住重箭,连薄薄的轻箭也能对他们造成重创。
宛如奇迹一般,大单于和数百单于亲卫,还真的携带鹰羽白纛,冲过了属国骑第一道攻势,丝毫没停,继续朝战场前线驰去,在匈奴人看来,仿佛是单于亲自朝汉军发起了总攻!
“祁连神!”
大单于举着弓颇为自傲,认为这是天神在庇佑,却发现属国骑并没放弃追击,赵汉儿带着千余骑避免对冲,死死盯着单于车乘,不断追赶欺身驰射,并亲自突入近处,隔着数十步距离,瞄着飞驰的战车,只一箭,就射死了为单于驾车的驭手!
失去操控的六马偏转了方向,几乎倾倒,虚闾权渠单于连忙亲自拉住辔试图控制马匹,好容易才让战车停下来。还不等他调整方向,赵汉儿已弃弓挥刀带属国骑杀了过来,与欲保护单于的亲卫们混战在一起。
左骖死去右骖马受刀伤,已经无法逃出包围,大单于拒绝了亲卫请求他乘坐马匹逃走的请求,竟也加入了战斗。从车上地面,他相信自己是苍天之之,有神庇护,手持径路刀,单于亲卫紧紧簇拥着他,所至之处,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挥舞手中的刀,像是农夫收割庄稼一般,而轻甲的属国骑尸体也如同麦秆一样铺满了这片土地。
片刻之后,四面八方的匈奴人就会聚拢过来支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