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取信(1 / 2)

朱祁镇坐在御座上,脸现坚毅之色。

这是化悲痛为力量吗?张宁行礼参见毕,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

“他临死前说什么?”朱祁镇似乎怒气未息,不愿提王振的名字,以“他”代称。

张宁原原本本把王振行刑前的话说了,道:“陛下明鉴,臣冤枉,臣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哪来的能力诬陷东厂厂公、秉笔太监?”

朱祁镇没有表情,仿佛深不见底的湖面,不起一丝漪涟,让张宁更相信他已经得到禀报。

再问一次是试探还是信任?

良久,朱祁镇才缓缓道:“他一向口是心非,卿不必介意。”

“为避嫌,臣请辞去总旗之职。”张宁一副强抑气愤的样子。来皇宫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应该以什么态度才能最逼真的表现出被冤枉的心情,最后决定做出请辞的姿态。

当然,在进乾清宫前,他已经把玉佩佩上。

在张宁进宫当值前,有关他的一切已经呈到朱祁镇案前,可以说,朱祁镇比他还清楚他十五年的人生。而他之所以通过校阅,成为锦衣卫总旗,完全是因为遇到朱祁镇。朱祁镇动了侧隐之心,透露试题,他才考上。要不是他透题,他还带着一群勋贵子弟在街头打架斗殴呢。

想到张宁在酒楼求试题的情景,朱祁镇动容了。

对他来说,这份前程来之不易。可他竟然为了避嫌,提出请辞。

再想到两个多月来张宁的陪伴,一阵暖流自朱祁镇心头流过。和王振口口声声要他做明君,对他严格要求不同,张宁更多的是陪伴,在张宁进宫当值的日子里,他无聊了,张宁是最好的朋友,陪他打发无聊的时光;他有心事,张宁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听他倾诉心声,为他排烦闷。

两人的友情在平淡似水的时光中日益深厚。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不仅把王振临死前的言语一字不差全盘托出,甚至为了避嫌自请离开。

朱祁镇得到曹吉祥禀报,心里多少有些疑虑,现在却只有感动。

张宁是真心待朕啊。

他起身离座,来到张宁面前,道:“卿不必如此。”

这是挽留?张宁道:“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王振临死前诬陷臣,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好请辞了。”

“朕相信卿是清白的。”朱祁镇尊王振为师近十年,指责的话说不口。

他顿了顿,道:“他多次阻止朕宣卿过来闲谈,对卿多有贬低之语,借临死之机害卿性命也是有的。卿不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谢陛下。”张宁再次行礼,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显得十分欢喜。

张宁确实很开心,朱祁镇能说出这番话,可见真对王振失望透顶了。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轨道上,王振害得他被俘,回京城后为弟弟朱祁钰囚禁在南宫,可说受尽磨难,却还是念着王振的好,重登帝位后,为他立庙。

一百多位随驾大臣死在土木堡,二十多万精锐能逃回来的极少,他何曾为这些人立庙立碑?可见他对王振的感情多么深厚。

而今他总算醒悟,看清王振的真面目。这当中,有张宁一针见血的提醒,有玉佩运气加持的作用,但更多还是朱祁镇本身智商在线。原来的历史轨道上,他一直执迷不悟,不过居于深宫,识人不明而已。

杀死王振是扭转土木堡惨败的关键一步,张宁做到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王振临死前的话让他重陷危机。

好在,他以退为进完美消除了朱祁镇心里的怀疑。果然活着才重要,死人怎么跟活人斗呢?张宁感概的同时没放松警惕,一直掐着时间,生怕一刻钟到转厄运。

朱祁镇难得的露出笑容,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卿先去当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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