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人在沈氏为所欲为,沈氏还算是沈氏吗?这一点,沈浩宇倒是跟我一样的。他今天来,对我这一招是两全其美,既让自己脱离嫌疑,又与我结成短期同盟。他还带来了他爸爸和三叔的慰问,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沈浩宇说:“我爸爸和三叔说等你出院的时候,要请你吃顿饭,祝贺你升任区域总经理。他们俩还说了,希望你好好干,他们接下来都会全力支持你。”
我对这一位大伯,一位叔叔的的表态,心里已经了然。他们认为销售副总是赵家人把持,区域总经理是我,接下来务必会有各种争执和抗衡,他们现在表明以后是要支持我。了解到这一点,我心里又定了几分,想着u型产品的事会顺利得多。
沈浩宇走后,我站在窗前看着这座城市渐渐地黑了,然后灯光亮起,这黑便不再那么沉闷,更像是一块绸布,点缀着星星点点,分外迷人。
对赵宗辉的反击战,来的比想象中更容易些。先断粮草,再捏把柄,然后就是等着时机,狠狠地咬他一口,让他们这一家不死也残。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对于赵宗辉的恐惧,成为我心中的毒瘤,我经常问自己,都长这么大了还在怕什么?但是,我每当伸出手想把躲在卫生间的自己带出来,总会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所打断,然后那个小小的自己又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我只能看着她在惊恐中睡去,而无能为力。
这些年,并不是我心里因为念及刘晨阳,而不接受或者说不去追求其他情感,也并不是我就无人问津。喜欢我的,我有好感的会有那么一刹那让我心动。可是,一旦靠近,我就会被那无法释然的恶心和惊恐所占据。那个时候,刚刚到最高学府,对人生,对未来是充满期许的。还有章韵晗,她陪着我一起探究这心理问题的解决方法,努力地想摆脱那沈宅的阴影,离开那片沼泽,自己能正常地生活着,与人相爱着,平凡着。
可是,我做不到,没有谁能让我爱到忘记恐惧。
赵宗辉也从没有放过我。之前在美国还好一点,但是过年回来,几乎都会来骚扰。所以,一旦假期我就出门,为此沈从军不少批评我,后来也就不怎么当我是沈家一份子了。
赵宗辉这次来医院原本是为了什么?单纯地看望我吗?我突然庆幸他被激怒失手伤了我,我终于能因为再次直面他的暴力,而逃脱他。
他是心魔,苏晓月的事也是另一个令人喘不过气的魔障。
就在我学着心理学自救时,我也开始思考苏晓月自杀的原因。一开始我只是以为苏晓月因为离婚而渐渐抑郁,最后无法从中走出,走向了绝路。所以,一开始对沈从军的怨恨是他为什么娶了这么好的女人,却不珍惜,最后又爱上别人抛弃她。另外一方面是想不通,为什么离婚可以带给女人这么大的伤害?明明在我的认知中,苏晓月是英语都说的很溜的高知女性,却躲在杨柳村了此残生。直到鲁大明来京城看我,给我带来了苏晓月的日记本。
从苏晓月的记录中,我逐渐看到,有一张蓄谋的网在铺向她,把她缠住,让她无法挣脱,最终令她走上绝路。而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却成就别人的奢华的生活。
我能做的太少了,我甚至都没办法确定当时发生了的事情真相是什么。现在无非就是先帮她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第一步能做的就是剪掉赵玉兰的羽翼。
想到这些,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地模糊了,窗外那黑夜中的灯光似乎被晕染开来,五光十色,更加迷离好看。
我不知道陆思城什么站在我旁边,直到他拿纸巾递给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是尴尬。
“在想什么?”他语气平和,好像没看见我情绪波动一般。
“没什么。”我别过头,不动声色地把泪擦了擦。真是难为情,还以为我有多么多愁善感。“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忙,准时下班,回爷爷那里给你拿晚饭。”他把保温盒放在小圆桌上,我马上端起笑脸,一副高兴的样子,看着他把菜一个个打开。
“沈浩宇来过了?”他问。
“嗯。”
“我是想,如果你真的心里过不去,我可以换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