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姐姐妹妹的倒是叫的亲热,温桃蹊听来却刺耳。
他正经妹妹在他们三房住着呢,她又何时跑出这么个哥哥来。
横竖她坐在马车里,他也瞧不见,于是眼底爬满了不屑,心下冷哼着,整个人往车厢上一靠,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不曾唐突的。出趟门也能遇上表哥,是挺偶然,也挺有缘分,不过表哥这些天,没去给三婶请安吗?”
梁时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问她:“三妹妹从李家来?”
温桃蹊才腾地一下坐直了。
她声音里透出正经来,再没了先前说话时的漫不经心:“表哥怎么知道我从李家来?”
“我瞧着这个方向,三妹妹大约是才去了李家一趟,猜的。”他仿佛在笑,连声儿都是欢愉的,带着一股子的喜气洋洋,可实在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温桃蹊正要回他,也想问问他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真是奇了怪了,他亲妹妹丢人都丢到李家跟前儿了,他做哥哥的一点儿不担心,还笑得出来?
可梁时却没等她问呢,又开了口:“我就说这样巧,我也正要到李家去。燕娇闹的不像话,虽是个误会,可也总该到李家去赔个礼,不能叫李家心里有了隔阂,再叫李家大姑娘同大哥哥生出龃龉来,那才真是燕娇的罪孽了。”
温桃蹊下意识想去打帘子,她实在是不懂,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可那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僵在了半道儿。
梁时应该是算准了她会生气的。
这些人生来喜欢算计钻营,非要把旁人的心思琢磨透了,拿捏在手心儿里,一举一动的牵制着,才高兴。
她偏不愿意遂了他们的愿。
于是她只是略沉了沉声:“表哥做什么到李家去赔礼?我却不懂了。这样说来,表哥其实是晓得的,前头李家太太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登过我家的门,拿了这样不堪的事情问到了我阿娘脸上去,且表哥又说起李家大姐姐,那看来表哥又知道,眼下连李大姐姐也一并知晓了——”
她话音只是顿了须臾,根本没有再给梁时插话进来的机会:“也不奇怪,燕娇姐姐住在我们家,身边儿跟着的丫头是自梁家带进府的,一早她被李大姐姐请出去,回了家自觉委屈,自然是要跟三婶哭诉,跟表哥哭诉的。然后呢?表哥这时候到李家,赔——礼?”
她咬重了那赔礼二字,显然不信。
梁时先前就听梁氏说起过,长房这位嫡女很是厉害,聪明能干,人机灵,又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很是不饶人。
那时他不信,觉得他姑妈也太高看温桃蹊,十四岁的小丫头,能厉害到哪里去?在他们这些人跟前,恐怕还不够看。
今日见了,才晓得,她真是蛮厉害的。
梁时方才甚至有错觉,这丫头躲在马车里,实则是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