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在她腰窝上轻拧了一把,张口啐她。
“三姑娘养在深闺,歙州城的街头上,又没有这样的花楼,她不认得,这很正常的。”
陆景明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折扇来,拿在手里,倒看出些风流倜傥的意思来。
偏给他看见了!
歙州街头的确没这样的去处。
不过温桃蹊还是知道的。
当年三哥哥在外头应酬,一时吃多了酒,被人拉去了勾栏瓦舍,一夜未归,在外风流,差点儿没叫二叔大棍子把他给打死。
歙州城西南角处,那一整片,都是这去处,烟花风流的腌臜地,自然是在街头见不着这样的小楼的。
想来杭州也差不离。
德临县没那么大的地界儿,这楼子就这样立在街头,青天白日的还开门做生意……
温桃蹊在心里骂了两句,才扭脸儿去看陆景明:“你怎么又跟着来?”
陆景明倒也不否认,一挑眉:“我怕你……你们不安全。”
能有什么不安全!跟了这么多人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
温桃蹊好整以暇的看他,又往他身后看:“我二哥叫人跟着我们,这都跟了一路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景明嘴角上扬,要不是温长玄身边儿调教出来的奴才太不中用,就是他的小姑娘太敏锐,反正不管是哪一样,他都觉得高兴。
他摇着扇子上前两步:“方才路过个书生的摊子,画扇面题词都成,我看他有画好的,就买了一把——”
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上动作停住了,扇面儿正对着温桃蹊:“你看看,画的怎么样?这扇面儿花了我一两银子,你要说不好,我得回去找他去。”
这不没话找话说吗?
林蘅自觉多余,又不能走,她听着陆景明那话,都觉得牙酸。
温桃蹊心说什么扇面儿值一两银子,他自己就是个能写回画的,她二哥也擅丹青笔墨,还要在外头街边的小摊子上一两银子买个回来。
于是她就斜了眼风去扫,登时脸又红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她一眼就想到了这句诗。
桃花扇面铺就,桃花树下星星一点,是个人影,小小的,但瞧得出,她定睛在看,那小小的人影身上穿的是粉色斗篷,分明是个娇俏小姑娘。
她想想陆景明送的桃花簪子,还有那个玉雕手把件,甚至他先前还摘过桃花花枝去插瓶,那瓶子是琉璃的,浮雕的也是桃花,全都嵌着她的名儿……
林蘅也去看,看一眼,牙更酸了。
她揉了揉鼻尖:“我刚瞧着前头有卖桂花糕和绿豆糕的,我去买一些,你等等我啊。”
她实在是待不住了,把手从温桃蹊胳膊上抽回来,拉了丫头转身就走,简直逃似的。
温桃蹊欸了两声没叫住人,在心里嗔怪林蘅没义气。
陆景明看她半天不言声,把折扇一合:“看样子是画得不好——我瞧他眉清目秀的,说家里穷,要买不起书了,他没有一膀子的力气,只有些画画的功夫在身上,这才给了他一两银子,叫他画幅人面桃花来,果然是骗人的,其实连人面桃花也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