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顾寒石的很多秘密都留在家中那间卧房里,他从小到大住在那里,所以剑院的别院比这房间大很多,却没有装下他大部分秘密。
他把很多心情,留在了这间屋子里。
那是一页页白纸,写满了他的不甘与纠结。
顾云栖坐在大哥的卧房里,看着这一叠叠写满了墨字的白纸,看得很仔细。
就像之前那样,他很想看清这个人。
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看清对方。
在和大哥动手前,只有灵笼对大哥有些戒心,父母没有,他没有,一点都没有。
如果不是那场可怕的梦,他永远不会想到大哥会真的向家里人出手。
因为之前的战斗,屋顶的瓦片被震裂了不少,天光洒落而下,顾云栖的半张脸就在这明灭的光影里,恍惚间,有温柔也有坚毅。
如果让顾灵笼看见这一幕,她很有可能会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已经不在的人——顾寒石。
也许正如顾寒石所说,顾云栖和他是同一类人,虽然他们一个霸道坚毅,一个逗比神经,但在某些方面的执着是一样的。
比如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
“我终于可以去剑院学艺了,老爹阿娘乐开了花,比家弟出生时还高兴,可是我真的很不想离开这里。弟弟还这么小,还不会叫我大哥,我很想多陪陪他。”
“我永远无法忘记离开时父母的眼神,真是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在剑院过得很好,只是我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大家为什么要怕教习,明明有好几个都是花架子,我三招之类就可以把他们揍趴下。嗯,再等等,再等等我就可以把这里拆了重建了,哈哈,我一定是疯了。”
“哈哈哈哈,我被关了紧闭,剑院还是这种老套路。他们都说我疯了,居然敢顶撞教习,这种装腔作势的家伙,我真想打死他啊。算了,时候未到,专心禁闭,我是该隐忍一下了,要是这个时候被报复死了,多不划算,我还是太弱了。”
“没想到灵笼天赋这么高,居然也来剑院了。嗯嗯,家里只剩下了那个愚蠢的二弟了,算了,以后有我两兄妹在,也没人敢欺负他,只有我们顾家人欺负别人。”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家过,我好沮丧,为什么练皮境到伐骨境的这条路这么漫长?我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来得及吗?”
“今天我又去看了那东西一眼,只一眼,就近乎肝胆尽裂,城外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告诉我那是什么?规矩,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
“还是不行,我很怕,我以为可以在外面熬过一晚的,但是不行,我会死的。”
“算了,要不就在这地方窝一辈子吧,反正也没有人走出去过。不对,我记得有人尝试过,但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呢?
我有过朋友吗?”
“没有办法了,只能呆在这里了,这鱼泉城其实挺好的,你看那么多人,他们活得多热闹,儿孙满堂的有,家财万贯的有,行侠仗义的也有,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顾寒石,你该知足了,是的,该知足了。”
“家里都挺好的,听说二弟又胡闹了,在寡妇家呆了一晚,他是喝多了吧?喝多挺好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开心。”
“知足个屁啊!知足!老子在这里闲得发慌,看着那些一张张老脸就烦,他们还很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么屁大点地方,对,人只有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
“难受。”
“不想说话.......”
“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
“我终于知道了一个有关院长的秘密,院长不止两百多岁,院长也不止伐骨境,而且他杀了他全家人,想想,这个剑院真是太可怕了。
表面光鲜成这样,结果院长是这样一个人。嗯嗯,不能让他发现这一点,不然我会死。”
“终于要开始突破伐骨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伐不伐骨有什么区别吗?不过就在方寸之地间逞能。”
“那东西又来找我了,它说可以给我力量,让我出去的力量。那力量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它长得太吓人了,我怕它会吃了我。”
“它果然再没有来过,为什么我又那么不甘心呢?也许,这是我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依旧没有想起那个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模样,只是从一本黄叶书上看到了他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