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仁听着跑动的声音远去,心里松了口气,眼睛半睁着看着头顶稀薄的星光。
过了没多会儿,又听到街口有杂乱的脚步声,然后耳畔脚步声渐清,他心里一下释然了很多,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不在乎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躺在小乙这?”
脸上是呼吸的热气,伴随的还有浓烈的口臭和馊掉的怪味儿。
但郎仁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也看不太清眼前人的模样,索性就这么半睁着眼,不做声。
“你看他穿的,还是好衣服哩。”又有个人撕扯了下他身上的衣衫,说了句,“就是湿透了。”
“这傻子,保不齐是掉渠里,让小乙给捞上来的。哎,都划破了,你干嘛?”
边上那人开始扒郎仁的内衬,嘴上道:“这可是好料子,破了也能换几个铜钱。”
另一人听了,眼神一亮,直接脱了郎仁的靴子。
“嚯,这还是缝了银线的靴呢。”
“他身上还有酒气,那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喝多了,给人偷了丢水里了。”
俩乞丐自说自话,将郎仁给扒了个干净。
其中一个直接将那脏兮兮的内衬罩在了身上,一脸得意,虽然划破几道,也带了些沙土,却也比自己那衣不蔽体好得很。
“还湿着呢,你穿着干嘛?”
“穿穿就干了。”
两人又在地上那好似人事不省的家伙身上摸索好一阵,将那玉簪和嵌玉的腰带也给拿了,一阵眉开眼笑,这才说笑着走远。
地上,朦胧的夜色里,只剩下一个气息微弱且光溜的人躺在破席子上。
……
“我肚子疼,你先等我会儿。”
“费劲,你快些。”
街口,俩乞丐一个捂着肚子跑了,另一个则显摆似的,小心把脏乱的头发沾唾沫摸匀了,插上簪子,又在琢磨手里的腰带该怎么扎。
这时,迎面走来俩人。
“喂。”其中一人喊了声,目光却在那乞丐身上打量。
这乞丐抬头,看到两人审视而锐利的眼神,以及对方那按刀的动作,脸色登时一变,话也不说,拔腿便跑。
这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一喜,急忙追了上去。
巷子里,乞丐靠在墙上,左右看了眼,呼哧喘着粗气,“衙门的狗腿子,真当爷爷认不出来?”
他扶着膝盖喘了喘,然后摸着腰带上的嵌玉,笑了笑。
等他转身欲走时,看清的,是一下明晃晃的刀身和那抹狞笑。
噗,刀收头落。
“是他?”
“没错。”
“回去交差。”
两人将地上脑袋拎了,趁着夜色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