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后,萧方没有停留,直接骑马回城门楼,跟苏定远等人商议此事。
方景然此举,明显是打算要派人出战,且必定不是他们这些老人。
城墙上,众人闻讯之后,好似除了苦笑无奈外,很难再有别的什么情绪。
苏定远手敲桌案,听萧方将殿上君臣一番话尽皆说完以后,端茶喝了一口,然后,看了身旁的苏福一眼。
苏福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可他如何能照办?
府中的少爷是少爷,可眼前的,同样也是自己的少爷啊。
苏定远这杯茶喝了很久,一直喝干。
茶杯放在了桌案上,其中没有一点茶沫。
苏福嘴唇动了动,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闭了闭眼,然后起身,便朝外走。
堂中或皱眉或在看着沙盘的几人有人注意到了,有人没注意到,不过都未在意。
不多时,门外有军卒领着宫里小黄门进来了。
萧方等人皱眉,而诸如魏旸胥等兵马司的将领则是心里一咯噔,不由相视。
“魏将军,陛下的旨意。”小黄门看向魏旸胥,说了句。
魏旸胥眼皮跳了跳,喉间一咽,强笑着接过了圣旨,“知道了,麻烦公公。”
那小黄门看着场间这么多军中大将,压力也是巨大,及得圣旨给了,便连忙走了。
魏旸胥深吸口气,将圣旨随手丢在了桌案上。
场间其余人都未开口,气氛很是凝重沉闷。
“魏某怕是要背一个骂名了。”魏旸胥在倒茶,只不过手很是不稳。
牛敬忠看着了,走过去,从他手里将茶壶接过,给他倒满。
“我陪你一同去。”他说道。
魏旸胥一愣。
“生死早晚事,守城有诸位便够了。”牛敬忠笑了笑,道:“我钻营了大半辈子,都在往上爬,该做一次为将者该做的事了。”
魏旸胥眼眶有些模糊,他拍了拍牛敬忠的肩膀,没说出话来。
其余诸人看着两人,只是心中轻叹。
圣旨上,要兵马司统军上将魏旸胥,率军出城迎敌。
……
阴沉的天终于在黄昏的时候下起了雨,雨不大,雨丝却连绵。
魏旸胥仔细整理着崭新的甲衣,最后将兜鍪戴上,在城墙上遥遥看了眼那远处已有炊烟升起的北燕大营。
“诸位,魏某先去了。”他说。
诸将抱拳。
照料家人等话在这个时候自不必说了,大厦将倾,多言无益。
城内,是自内、外城驻军大营而出的将士,雨幕中,神情各异。
有的跃跃欲试,有的愤懑激动,有的掩不住担忧害怕,有的毫不在乎,有的还顾说笑。
他们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未经历过战事,更甚者连剿匪都未曾参与。他们以往只是耳闻和在营中训练,并不知道真正的残酷。
披挂持枪的宣威将军牛敬忠,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城门方向,双目微深,如在沉思着。
魏旸胥上马,看着这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无声一笑,而后振臂一挥。
城门大开,数万官兵随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