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年眼眸沉了沉,道:“看样子,少庄主还是选择维护他,一条北燕的狼。”
听他这么说,季子裳心底竟是颤了颤,或许是因为燕廷玉的身份。
苏澈眉头微皱,看了脸色阴沉的陆延年一眼,然后,对季子裳道:“习武修行,遵从本心便是。”
季子裳一愣,这句话他并不陌生,事实上,许多江湖前辈都会这么跟后辈说。
“他想找出燕廷玉,也想将咱们一网打尽。”苏澈笑了笑。
季子裳眼神微动,看向陆延年,后者也是平静地看着这边。
“子欲乱我道心?”季子裳声音渐冷。
练武先练胆,修行先修心。
之前他犹豫,所以陆延年正是抓住此点,逐步以话相逼,为的便是让他自乱自疑。
这当然是坏人道心之举。
听了季子裳的话,陆延年神情并未有异,只是淡淡一笑,看向苏澈。
“以你三人如今情况,还能如何?”他说道:“就算你们不说出燕廷玉的下落,届时北燕官兵入城,死伤波及,又与我桃花剑阁有什么关系?”
陆延年将长剑入鞘,旁边之人自是递上干净手巾。
“受苦的只有城中百姓。”他说,“聚义庄和墨家自诩侠义,你们要是不在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动手便是。”
言罢,四下桃花剑阁之人皆是朝后退了半步,但这并不是代表退缩或是害怕,而是动手前的准备,也是给场间之人考虑的最后机会。
苏澈当然不觉得,仅凭季子裳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陆延年这些人,而一旦动起手来,他和江令寒及叶常青三人,完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丝毫不能作为。
且如果季子裳还要照应他们的话,更是会成为对方拖累。依着这不长时间,从季子裳行为上的了解来看,对方极大可能会如此。
现在最应该做的,似乎便是将燕廷玉所在说出来。
可该不该说,在生死当面,苏澈同样会犹豫。
“如果我是你,就会说出来。”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如手触冰泉,滴在掌心。
苏澈听后,心中忍不住一颤,眼底更有说不出的意味。
他听到了,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陆延年和桃花剑阁诸人脸色皆是微变,在寻找声音从何处传来,而江令寒和季子裳则是向苏澈看来。
玉沁的声音虽然有所改变,可与以前声色并无太大差异,是以,他们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便从中听出了熟悉之感,在不久之前的熟悉。
季子裳看着苏澈的眼神中有些失望,也有几分怒意。
他并非没有猜测过,却是没想到身为苏定远之子的苏澈,竟真会这么做。
江令寒却是没什么异样,因为这早就如他所料。
……
偏僻的小巷里,燕廷玉脸色阴沉,在他面前出现的,正是之前在地下刚分别不久的付吟霜和伊雪稠,尤其是后者,在看着他时,眼中是压抑到几乎欲出的杀意。
一旁,是脸上带着犹疑和惭愧的盗帅。
而燕廷玉本人,则被靳鹰点了穴道,此时后者正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
燕廷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一能动的,也只有眼睛了。
……
陆延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的人,但对方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了。
一侧的房上,长身玉立的人负手,静静看着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