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年……也没多远,也就去年的事情。
去年东郡这一代乱起,离狐又民风彪悍,热血一上头,又有翟让、徐世勣举旗造反,干脆砍了平时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们,投瓦岗去。陶氏兄弟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他们砍的是一个本地一个地主。
那地主据说与本县县丞是拐了不知道多远的远亲,平日在乡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欺到了陶家头上,欲强买良民为奴,惹急了陶三、陶五,两人趁夜摸上地主家的门,把人给结果了,然后就再没回过家,与乡人一起看了县丞,投奔瓦岗去了。
这事儿做的,别说陶氏兄弟回到家乡都不敢进家门,就是贺礼一个旁人听了,也不由嘀咕。你兄弟两个杀了人是痛快了,留在家乡的亲人怎么办?意气过头,恐为家人招祸,难怪这两兄弟自到了离狐就一副鹌鹑样儿,想来心里也矛盾,既想回家看看,又不敢回,他俩儿这情状,比近乡情怯还更难些。
贺礼看看臊眉耷眼的兄弟俩,笑道:“这都到家门口了,总不能不回去吧?家里亲长总该去拜见才是,如此方是人子之道,这样,我陪你们回去,有我在,你们耶娘即便想揍你们,总不好意思当着我就打。”
“郎君!”
贺礼调侃着,陶氏兄弟却听得满脸激动,兄弟俩儿一块给贺礼跪下:“郎君恩德,卑下永志不忘。”
贺礼赶紧拉起两人,道:“罢了,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小事,不值一提。等着,待会儿我给你们些钱,你们看着东西去置办一下,这许久不回来,总不好两手空空的回去,带点礼物,父母亲长面上也好看些。”
陶三、陶五那是真正的粗人,大字都不识一个,两人又还没娶妻,平日为人粗疏,听到贺礼提点他们置办礼物,连连点头,点完了兄弟俩儿又面面相觑,互相苦着脸望望,陶五忍不住问:“敢问郎君,要如何置办?”
贺礼倒吸一口气:“你给自己家人买礼物,怎地反倒来问我?”
陶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讷讷:“卑下与兄长皆是粗人,往常也不曾做过这些,也无家妇帮着置办,于家事上实是一窍不通。”
贺礼微笑,笑容假假地:“那不好意思,你家上峰我,年方十六,也是光棍,也不曾娶妇。”
陶三耿直的接话:“那郎君不是读书人,是秦将军和程骠骑也钦佩的聪明人吗?”
人秦琼、程咬金是佩服他会理家事吗?
仔细一想,现在在离狐的,这一个二个的,不是小屁孩儿就是光棍,连个打理家事的人都没有,真是好惨一群男的。
贺礼扶额,只得自己来,让陶三、陶五坐下,问他们:“你家都有些什么人?是聚族而居吗?”
陶三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交待道:“我陶氏人丁兴旺,世代以渔猎为生,卑下这一辈亲兄弟便有五个,尚有两个姐妹,家父那一辈亲兄弟有两个,卑下兄弟离家时,祖父、祖母尚在人世。”
贺礼点点头:“这只是直系血亲,那堂兄弟之类的呢?”
陶三道:“前几天朝廷征伐重,族中出役,死伤许多,不然,那贼子何敢欺我陶氏?”
原来如此,还是杨广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