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郎好奇地看黑一眼,问他:“贺令长还懂药理?”
贺礼心情是十分复杂了,面上倒还平静:“以前涉猎过,并不通药理,只是略知几味药材的药用之处。比如这芦根,还比如我先前提议的荷花。江大郎,荷花种子还没找到吗?再拖就种不了了,天气变热了。”
江大郎连忙道:“家父十分重视此事,不管能否找到,应该快有回音了。”
贺礼点点头,道:“我来之后翻阅往年县志记载等文书,发现此地气候较之别处温暖,日照天数较之别处时日多,特意适宜培植荷花,离狐又临近濮水,引水方便,上规模种植十分便宜,当有利可图。”
贺礼也是没有办法了,离狐穷啊,县衙的账目那真是分文皆无,想干点儿什么都干不成,禄米都还要等公廨田收成以后。
再则,离狐的经济基础又十分薄弱,搞得贺礼束手束脚的,根本不敢放手施为,但他一个新来的,面孔又嫩的县令,如何让人对他心服口服呢?
想来想去,唯有广施德政一途。
别的贺礼财力有限做不到,也不可能自己贴钱去做德政,那他肯定会被千古之后的后人们笑话死,多方观察思索后,结合后世所学的地理知识,推断了大概的方位后,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用给江家免费介绍一片适宜的荷花养殖基地的信息,换取江家的十天义诊。
荷花这东西,花瓣、叶片、根茎等等,既可食用,又能入药,对江家来说是极适宜的,再以江家现有的渠道,有一个专门的荷花种植基地,百利而无一害,几乎可以预见,江家的经营范围又变广博了,于是,两边几乎一拍即合。
两边达成共识后,贺礼便让衙役拎着铜锣下乡宣传义诊之事去。离狐这种小地方,有个头疼脑热的,除了大富之家,普通人家只有一个选择,熬。
熬过去了就得活命,熬不过去也就只能怨自己命不好,别说正规的疾医,连个粗识药材的赤脚医生都没有。
消息很快传遍全县,还没到义诊那一日呢,提前一天便有人过来,背着卷草席,睡城墙边上等都行,就为了能看上病。
贺礼这几日也没闲着,向江家选派来的疾医学着认识了好几样常用的、本地又有的药材,去采了来,并请疾医确认过没采错,到义诊开始后,让老朱祖孙拿着在人群里介绍,哪一种药材叫什么,治什么病症的,该如何服用,一般服用多少,不厌其烦,说得清楚明白,唯一的目的就是教给现下的民众一点简单的医药知识,遇到一些常见的病症时,可以自己处理一下,说不定运气好就熬过去了。
老朱这辈子活到这么大岁数,被人骂过,却从未被人真切的感激过,自贺礼这位年轻的县令来后,日子较之过去苦累,但平生被人感激之数却是前所未有的,搞得老朱心情十分之复杂,又想偷懒又不敢偷懒,最后,只得闷着头,领着孙子规规矩矩地去做。
老朱的心理历程,贺礼自然无法得知,他只是督促着整个县衙忙碌起来,以增加他在离狐县人民中的存在感,顺便做几件实事。
整整十天义诊,除了住在深山老林实在通知不到的,离狐县人民几乎人人都来江家疾医这里看诊过,有病治病,无病也权当寻个安心。
陶氏作为贺礼的嫡系,自然与旁地人不同,在义诊开始前,贺礼便请着疾医们入村上门看诊过,辨别药材的事情,更是请疾医亲自上阵指点,以后陶家上山打猎的时候,可以顺便采摘药材,届时可以贩卖给江家的药铺,又是一个进项。
忙忙碌碌中,到得义诊结束那一日,贺礼只让五十人壮班过去维持秩序,免得感恩的老百姓太过激动,发生踩踏事故。
正忙着,一骑快马疾驰而来,跑至跟前,马上骑士几乎是用跳的下马,跪倒贺礼跟前:“下仆见过贺郎,奉我家主人令,送急信与贺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