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寇季补充道:“如今该称呼他一声种经略。
西夏一役后,朝廷在新添的地方设立了两个经略统管。其中一人便是种世衡。
圣旨还是你派人送去的,你不会不知道。”
丁谓咬牙道:“种世衡的叔父是大儒种放。”
“那又如何?”
寇季质问道:“种放固然是闻名大宋的大儒,可朝廷几次相招,他都推辞了。
从官场上论,种放并不能给种世衡多大帮衬。
种世衡能有今日的地位,全凭自己。
昔日朝廷派遣他到清涧筑城,他便默默的赶往清涧筑城。
他在清涧筑城多年,等到清涧城筑成以后,又在清涧城守了多年。
在此期间,他可有怨言?
一句也没有。
他在一片荒地上,筑造了一座城池,又用了数十年,让一座空荡荡的城池变繁华。
朝廷除了屡屡下旨称赞他以外,可有给他火速升过官?
没有!
他若是跟你抱着一样的心思,觉得朝廷对他不公,一味的想追求官职。
恐怕就不会有清涧城,也不会有现在的种经略。
虽说经略比起参知政事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谁敢说经略不是大官?
谁提起了种世衡,不称赞他两句?
编撰史书的史官,又怎么敢不在史书上提一提他的功绩?”
说完这话,寇季盯着丁谓,沉声道:“所以你落得今日这个下场,跟任何人都无关。
纯粹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你自己的问题,还在这里怨天尤人。
还好意思拿你那些歪理教训我。”
寇季缓缓起身,甩了甩袖子,淡淡的道:“丁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
我以前以为你是一个人物,如今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如果你非要把你的过错怪到别人头上,那你就应该怪那个把女儿嫁给你的人,也应该怪那个称赞你堪比柳宗元一样的人。
若非他们让你生出了自傲的野心,你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丢下这番话,寇季甩甩袖子,离开了。
他不想在牢房里多待,也不想跟丁谓这个到死也不知悔改的人多费唇舌。
伤仲永的故事,丁谓没听过。
不然他肯定会在别人拼命夸奖他的时候,谦逊一二。
聪明人中总有喜欢自命清高,总觉得自己比人聪明,就应该事事比人强的人。
这一类人总会在别人的夸奖声中迷失自己,最后误入歧途,害人害己。
丁谓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寇季出了牢房,撞上了过来送酒菜的狱卒。
狱卒为了攀上寇季,也是下了血本,一口气叫了十六个菜。
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硬菜。
只是他看到了寇季站在牢房外的时候,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