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能真心实意的将他当成兄长,不正是因为他重情义吗?”
赵祯一愣,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理。”
赵祯思量了一下,提笔挥毫,写下了‘忠仆’二字,递给了陈琳。
“你拿着此书,去一趟寇府,赐给寇忠,堵上那些胡说八道的嘴。”
陈琳见此,正色道:“奴婢代替寇忠,谢过官家隆恩。”
赵祯缓缓摇头,“不必谢朕,寇忠伺候寇府两代人,为朕辅佐了两代忠良贤臣,又一生没有娶妻,更没有子嗣。
足可见他当得起忠仆二字。”
陈琳奉过了赵祯的御笔,没有多言,拿着御笔出了门。
出了门以后,对身边的小宦官吩咐道:“去,把咱家内侍省都都知的官服拿来,咱家要穿着它去寇府。”
陈琳在宫里担当着数个要职。
其中最大的职位就是内侍省都都知。
但他很少穿戴内侍省都都知官服,反而经常穿着一身代表着官家贴身内侍的衣服。
为的就是显示跟赵祯的亲近。
如今要出门了,还是去吊唁一位死去的忠仆,他破天荒的决定,穿戴着官府去。
别看陈琳一直在赵祯面前自称‘奴婢’,就觉得他真是一个奴婢。
事实上,领了内侍省的差事,就有资格在赵祯面前自称一声‘臣’。
也有资格在那些比他品阶低的官员面前,自称一声‘本官’。
陈琳入宫已经有数十年了,见过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
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不把仆人当人看。
一些需要巴结他的人,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可私底下,没一个高看他一眼的。
一些不需要巴结他的,使唤他就像是使唤自己家里的仆人一样。
寇季是陈琳见到的达官显贵中,唯一一个将仆人当人看的。
如今寇季为了给仆人办丧事,惹上了流言蜚语,他觉得他有必要尽一些绵薄之力。
陈琳在小宦官伺候下,穿戴整齐了官服以后,有些不适应的扭动了一下,然后感叹道:“奴仆当久了,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人了。”
“老祖宗,您可不是奴仆,也没人敢将您当成奴仆……”
小宦官在帮陈琳穿戴整齐以后,小声的拍着马屁。
陈琳撇撇嘴,“咱家的心思,你不懂,所以不要胡说八道。在官家面前,咱们永远是奴仆,千万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小林子就是因为忘了本分,在官家说话的时候,多了一句嘴,才被官家发配到了别的地方。
你可别学小林子。”
小官宦赶忙道:“干孙子明白。”
陈琳满意的点点头,“记住,咱家欠寇季一个人情。咱家以后若是还不了,你替咱家还。”
小宦官迟疑道:“就因为寇枢密为寇忠办丧事?”
陈琳斜眼盯着小宦官,质问道:“这还不够?他冒着丢名声的风险,帮一个仆人办丧事。告诉汴京城里所有的人,咱们这些仆人也是人。
不仅咱家欠他一个人情。
汴京城,乃是大宋朝所有当仆人的都欠他一个人情。”
小宦官不明所以。
陈琳感叹道:“你且瞧着,等此事过去以后,咱们这些当仆人的,在其他人眼里,会稍微多出那么一点点的地位。”
小宦官一脸迷糊。
陈琳笑着道:“现在不懂不要紧,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大一些,你就懂咱家话里的意思了。”
说完这话,陈琳便不再多言。
他拿着赵祯的御笔,出了皇宫。
一路上,陈琳并没有像是往常一样,掩饰行踪,而是大大方方的赶往了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