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大事,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会稳如泰山,而你们却未必。
就像是苏洵,当初我擢升他为渤海府知府,他居然不敢要。
最后还是跟我索要了一个包拯,才勉勉强强赶去赴任。
文彦博、张方平、韩琦等人资历都太浅。
即便是如今进入到了汴京城为官,也很难镇得住手下一帮子官员。
你们所有人当中,也就是你资历够格。
朝堂上为官,不光看本事,也得看资历,看功劳。
若是你们一个个寸功未立,也没多少资历,只是凭着本事入朝,上面的人或许不会说什么。
可下面的人肯定不服。
你觉得你本事不低,下面的人也觉得自己本事不低。
难道朝廷要在下面人不服你的时候,给你们摆一张擂台,让你们撕杀一场?”
范仲淹听到此话,没有言语。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一句‘有何不可’,可现在他不会这么说。
因为朝堂上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关系到千千万万黎民的生计。
朝廷摆一张擂台,让两个官员撕杀,一教高下,看似能为朝廷选出贤才。
可底下的百姓呢?
他们是儿戏吗?
他们是一条条性命,不是谁赌桌上的筹码。
亦不是可以拿来供人较量的。
但凡是能把百姓摆在赌桌上的人,心里大多都没有百姓。
心里没有百姓的人,凭什么当百姓的父母官?
寇季见范仲淹不言语,就知道了范仲淹已经理解了他的话,他感慨着道:“人心里一定要有敬畏,官员们心里更应该有。
官员们心里的敬畏不是官家,而是百姓。
所以你们自信一点,我很欣赏,但一定不要拿百姓的性命当作儿戏。
你入朝为官可以,但是他们还欠缺一些。
还得历练。
像是苏洵,少说也得给我任职两任知府再说。”
范仲淹心里已经认可了寇季的话,但想到了苏洵给自己写信时候的张狂之语,他还是忍不住道:“就怕苏洵不乐意……”
寇季瞥了范仲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他有什么不乐意的?一个渤海府知府就让他得意忘形了?
我现在帮他谋一个户部尚书,他坐得稳吗?守得住吗?
上万万贯钱财每日里从他眼中流过,他能合理的将每一文钱,花到它该花的地方吗?”
这些话,不需要苏洵回答,范仲淹就能替他回答。
范仲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他恐怕不能……”
别说是苏洵了,就算是他范仲淹,要合理的安排好上万万贯钱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寇季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不能,就乖乖的在地方上沉淀,别好高骛远。你跟他们经常通信,你将我的话告诉他们。
他们若是能让治下的地方超过江宁府。
他们要什么,我给什么。
若是不能,那就给我乖乖的趴着。
什么时候用他们,什么时候他们够格了,我自然会调遣他们入京。”
“超过江宁府?根本不可能!”
范仲淹一脸惊愕的道。
寇季瞥着范仲淹道:“古蒙府、琅邪府或许没机会,但是渤海府一定有机会。具体的就看苏洵怎么做了。”
一个沟通着数千里疆域的商业枢纽,一个沟通着大半个大宋的商业中转站,其中的潜力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