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户部并没有派人去学习。
户部看不上,不代表其他人看不上。
只要懂新的记账方式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旧的记账方式中找出漏洞,从中大肆敛财。”
说到此处,寇府的账房扬起了手里正在观看的账目卷宗,“比如这本,账目上看不出一点儿问题,支出的钱财,账面上不差分毫。
看着确实赏心悦目。
但是韩尚书应该明白,任何账目都会存在一些或多或少的瑕疵。
像是这种什么瑕疵都没有的,明显是重新做过。”
韩阳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谈不上精通账目,但是他任职户部多年,对账目的了解远超常人。
他知道,任何账目体现到账本上的时候,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中间多多少少会存在着一些瑕疵。
但这些瑕疵,恰恰的证明了这些账目的真实。
反而,那些没有半点瑕疵的账目,必然有问题。
一个地方一年的账目,进进出出的钱财数不胜数,其中必然会出现折损、遗漏。
甚至还有那些三只手,悄无声息的从中取走那么一些小财。
毕竟,百姓们用的是方孔钱。
那么多铜钱堆放在一起,被顺走一两文,也不会引人注目。
你顺一两文,我顺一两文,积少成多,数字可就不小了。
那些做事的官员、小吏又不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圣人,面对着轻而易举可以顺走的钱财,他们不动心、不动手,那才是怪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在这一方面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朝廷没办法做到让朝野上下所有人一文钱不贪。
只要够不到入狱杀头的地步,朝廷也不可能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在这种情况下,账目若是还表现的完美无缺的话,其中必然有猫腻。
寇季在韩阳脸色变了以后,幽幽的道:“这么低级的错误,户部不应该犯。其中恐怕另有内情。
你派两个人去一字交子铺,告诉他们管事的,就说是我说的,借用他们几个人过来一起查帐。
省得我的人查出了错账,你们不认。
此外,去大卷房,将我府上的人查出有问题的卷宗一并搬过来。
主账、副账,以及地方的副账,一起核对。
有没有问题一目了然。”
韩阳咬着牙答应了一声。
韩阳闷头出了卷房,照着寇季的吩咐去让人搬其他卷宗,顺便去一字交子铺请人。
寇季的名头十分好用,韩阳派去的人只是在一字交子铺提了一句,一字交子铺立马就派遣了十几个账房赶到了户部。
随后,寇府的人、一字交子铺的人、户部的人,三方核账,从户部的许多账本中,查出了不少猫腻。
相比于寇府的人和户部的人,一字交子铺的人查账十分细致,即便是存在着一文钱的猫腻,他们也要仔细核对一番。
查账的过程持续了三日。
查出的坏账,超出了韩阳的想象。
最初韩阳还觉得户部的账目没有什么猫腻,就算有,顶多也就几十贯而已。
可等三方查账过后,查出的数字,却是韩阳不能接受的。
“寇相,小人等人仔细查验过了,户部的账目问题,多出现在记账方式上。地方上一些人,最早的时候用的是最早的记账方式,作假的痕迹十分明显,能够轻易的判断出来。
可当一字交子铺的记账方式出现以后,便立马有人将其研究了出来,并且用在了地方上。
作假的手段也跟着提升了不少,若不是熟悉新的记账方式的人,很难察觉出其中的猫腻。”
一字交子铺的人在查验完了户部的一部分账目以后,恭恭敬敬的向寇季到处了实情。
寇季点了点头,道:“都辛苦了,我吩咐人在樊楼摆了一桌,你们回头一起去放松一下。”
“多谢寇相……”
寇季派人送走了一字交子铺的人以后,在韩阳铁青的脸色当中,淡淡的道:“现在知道你们的问题所在了吧?民间作假的手段在不断提高,记账的方式也在更替。
而你们户部,一直固步自封,沿用着老一套东西,根本没想过在民间出现了不同的问题以后,尽快的去应对。从而为朝廷造成了数额不小的损失。”
韩阳咬牙道:“下官一定想尽办法将朝廷的损失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