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菅人命?”
寇季瞥着王曾道:“这话从何说起?韩琦若是真的草菅人命,那地方上还不得民怨沸腾,可你看到河东之地有民怨吗?
再者说,韩琦杀的那些人,背后都背着一件件要命的官司,其中八成都是该杀之人。
剩下的两成虽然不算罪大恶极,但也有该死的理由。
至于那些被发配的,牵连到了火烧常平仓的案子上,被发配那都是轻的。”
不等王曾再次开口,寇季又道:“朝廷可是允许先抓人,后取证的。只要韩琦没有栽赃陷害,他的做法就没有错。”
王曾愤恨的道:“他诱人犯罪,难道还有理了?”
寇季一脸认真的道:“诱人犯罪是不对,但是韩琦绝对没有草菅人命,也没有违背朝廷规矩做事。”
说完此话,寇季盯着王曾道:“你应该明白,韩琦去,只不过死九百人而已。我去,九百人可挡不住。”
王曾恼怒的拂袖而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喊,“如此行径,老夫容不下他。”
寇季往着王曾离去的背影,淡然一笑,“包拯做事,有些太守规矩了,所以过程肯定会很漫长。
不过,这符合他的性格。
包拯一任江宁府知府以后,升官的可能性很大。
韩琦恐怕就难了。
王曾看样子是盯死他了。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
省得我出手打压。
韩琦做事符合我的性子,有脑子,有手段,做事也快。
就是性子太傲了,得磨一磨。
若是不磨的话,让他再满口喷粪,说出什么‘东华门唱名方为好男儿’,我就得亲手掐死他了。
大义灭亲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寇季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拿着韩琦和包拯的奏疏入宫了。
韩琦一手钓鱼执法,将河东的豪门大户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如今河东的豪门大户不仅不敢阻拦兵户迁移,还得帮着韩琦将家中、族中的兵户家眷集中起来。
又是送赶路钱,又是送路上吃的东西,舒舒服服的将兵户的家眷们送上路。
当然了,韩琦之所以能如此顺当的收拾了河东的豪门大户,并且在收拾了河东豪门大户以后,让河东的地方官说他好话,主要离不开河东最大的大户文氏的支持。
文氏之所以支持此事,是因为韩琦在去河东之前,就派人给文彦博送了一封信。
告诉文彦博,迁移百姓,是寇季和赵祯铁了心要做的事情,谁挡谁死。
文彦博所在的文氏若是配合他的话,文氏可以保全。
若是不配合他,让他在河东吃了大亏的话,那随后出现在河东的,恐怕就是寇季。
寇季若是到了河东亲自主持此事,那不光河东的豪门大户得倒霉,文氏也得跟着倒霉。
最重要的是,以寇季的脾性,到了河东以后,不可能向任何人妥协,也不可能跟任何人讲理。
一刀子砍过去,什么不平的声音都砍没了。
文彦博身为寇季的学生,自然知道寇季是什么人。
所以他在拿到了韩琦的信以后,立马找了他爹商量。
父子二人最终决定,顺势而行。
文父借着自己的关系,将文氏一些入伍的佃户、短工,集中到了琅邪府。
文彦博去信给文氏的人,让他们配合着韩琦,将文氏的兵户全部迁移到琅邪府。
文氏父子都是人精,知道朝廷此举目的。
虽然文氏的佃户离开了河东,河东文氏的地就没人种了,文氏的收入会大减。
但是那些佃户和短工到了琅邪府以后,分到了地,种出的粮食,必然会被他们文氏粮行收购。
到时候他们可以借此补回损失。
虽说那些地都是百姓的,不是文氏的。
文氏没办法借此从百姓手里更多的获利。
但是百姓们到了琅邪府以后,分到的地多,他们贩卖粮食,薄利多赚而已。
文氏父子比任何人都清楚,钱、地都是外物。
权才是根本。
诗书是握拳的根本。
所以他们只需要重视文氏的教化就足够了。
只要有权,所有的东西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何必为了一点地、一点钱,跟两个嗜血的老虎搏斗呢?
那可是两只长着翅膀的老虎,吃人不是一个一个吃,是一群一群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