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杀!”
安奇生轻叹口气。
真正大灾之年,赤地千里,易子而食之事比比皆是,却能说他们本性恶毒吗?
生死之间,高僧大德能看透者都是寥寥,遑论灾民?
可悲的是,大灾之年,往往饿死最多的灾民皆是农户,种了最多的粮食,却还是要被饿死。
以久浮界天地灵气滋养的土地作物,除非是遇到大灾,又碰上横征暴敛,否则绝不至于饿死人。
“话说的多了。”
燕狂徒不再多言此事,转而道:
“道兄不妨先行渡劫。”
“却也不急,让雷等一会又有何妨?”
安奇生神情平缓,不疾不徐。
燕狂徒微微有些惊奇了,神脉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换做任何人,都必然要先行跨过那道门槛才说其他事情。
这王权道人,却能平静如此,可见其心境修持。
他如此说着,那天上吞吐雷蛇的乌云,偏生就是不散,那雷霆却也似含而不发,似乎在保持着一个平衡。
让那少年看的咂舌。
“哈哈,不错,让这老天等上一会又能如何!”
燕狂徒哈哈大笑,只觉这道人虽然温温吞吞的,脾气倒是颇合他的心意。
“燕兄此来,是为了明年二月二,一休约战庞万阳吧?”
安奇生看向燕狂徒,虽是问话,实则心中已经肯定。
如燕狂徒这般人物,世俗之间已经少有能引起他们兴趣之事了,他自称独夫,自然不将荣华富贵放在眼里,一生追寻者,不外乎天人之道。
而当今天下,距天人之道最近的,自然是庞万阳。
“正是此事。”
燕狂徒微微颔首,也不隐瞒:
“功行至我等这般境界,求战求战,求的非是战斗胜负,也不是人之义气,而是生与死之间神意的升华与拔高,捕捉那冥冥之中一线气机交感,以求上窥天人大道。
当世之中,唯有庞万阳是最好的对手,错过,就太可惜了。”
武功修至如此境界,荣华富贵,权势美女皆是唾手可得,真正追求的,却已经不是这般东西了。
唯有天人大道,才是他们的追求。
事实上,早在二十年前,他便登过六狱圣山,只是那时,他一见庞万阳便扭头就走,知晓自己不是对手。
直到此番修成太阴无极,武功终于进无可进,才出关欲寻他一战以勘破最后一着。
“可惜吗?”
安奇生只是摇头。
对于诸位神脉的追求,他自然也有所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他却不如何认同。
所谓道不外求,何必假托他人之手?
非要有同等级的高手生死相搏才能晋升?
若没有,岂非是进无可进了?
“道兄似不赞同?”
燕狂徒微微挑眉。
他本不是个容貌过人者,面目普通,但随着他一挑眉,整个人的气度便截然不同。
长眉飞扬,便显得凌厉,桀骜,却非是他心有敌意,而是他心本如此。
“倒也不是不赞同,只是......”
安奇生笑的轻描淡写:
“若我要杀人,那一定是因为我想杀他,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外物尚且无需他人赏赐,遑论己身之道。”
燕狂徒眸光微微一凝,听出安奇生话语中的意思。
“道兄此言有理,却也只是有理罢了。如那一休,两百年前虽然不是多么出色的人物,但到底苟活两百多年,比我如今还要高明一些,可他谨小慎微两百年,可曾窥到那一丝气机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