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阿布摇了摇头,道:“我今晚还要入宫,先生有事情给我做。”
在学堂内,能被所有人称之为先生的人并不少,毕竟这座学堂的教授,大多是荆吴内屈指可数的学派大家,就算他们不是,既然授业解惑,也当得起一声“先生”。
但阿布口中的“先生”却与这些不同,谈到入宫,所有人都知道,这荆吴,宫里还有哪位先生?自然只有哪位万人敬仰的丞相,诸葛宛陵了。
严格来说,学堂里的这些学子,都是他的学生,只不过诸葛宛陵国事繁忙,并不可能天天来学堂给他们上课,所以也制定了一个规程,每个月四天,诸葛宛陵会来学堂里上上课,回答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对于学堂内的寒门学子来说,诸葛宛陵对他们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所以他们对于诸葛宛陵也十分尊敬,甚至崇拜,知道阿布竟然又是入宫做事之后,自然有些羡慕道:“真好。阿布,你真是羡煞我们了。唉,我要是哪天也能进宫给先生做事就好了,就算是让给我给他磨磨墨,也是好的。”
但很快有人嗤笑道:“还磨墨呢。前些日子宫里还传出来一件美闻,先生深夜处理国事,国主亲自站在他身旁给他磨墨到黎明。你说说,你何德何能,能配得上给先生磨墨?”
那位学子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那国主也不可能天天给先生磨墨吧,怎么就轮不上我?”
阿布摇了摇头,道:“先生自有宦官磨墨,国主那天也是心血来潮,说到底,贪玩罢了。”
“看看,这就是你跟我们的不同。”那位学子哈哈笑道,“这种事情也只有你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这个月已经入宫第几回了?十三回了吧?学堂里都有人私下说,你现在已经是先生的关门弟子,准备承袭衣钵了呢。”
阿布苦笑道:“承袭什么衣钵?先生今年不到四十,还在最好的年纪,何况我有什么资格?”说道这里,他情绪又有些低落,“我觉得我还是跟长恭哥从军好了。”
有人应和道:“那也不错。跟着长恭哥冲锋,就是战死,也觉得不枉此生了,何况,说不定还能捞个将军回来,跟着长恭哥一起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进去,那威风,我父母亲知道了,只怕当天就要拉着我去祖坟扫墓,怎么的也是光宗耀祖了。”
“光宗耀祖?怕是里面得多葬一副尸骨吧。”有人冷冷道。
阿布突然抬头,越过面前的学子,他看见了那个身穿锦衣,腰佩昂贵玉璧的身影。再向上看,那张英俊而又坚毅的脸庞上,双眉几乎要昂首飞翔。
他看着几人,宛如在空中俯视地上的匍匐的野兔。
他的身旁跟着几个同样衣衫华贵的学子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神情倨傲。
“孙青……”阿布低声道。
几位寒门子弟被这位来自于士族的骄傲子弟嘲讽了一声,自然不甚高兴,反唇相讥道:“哟,这不是孙家的公子嘛。我们毕竟不像是你们,生下来就戴着金锁,长大了又有爹爹安排好一切。不过我倒是怀疑,你这从小到大都像是一只躲在老母鸡屁股底下的小鸡,是不是看见战场就尿了裤子哦。”
“你!”孙青身旁的几位士族子弟上前一步,面色被怒火所涨红,却被孙青单手拦住。
他冷冷地看着众人,道:“这荆吴是我们父辈的荆吴,将来也是我们的荆吴,你们这些人,就好像几条路边野狗,不过是受了几口怜悯而摆下的饭食,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座上宾客了。是什么东西给了你们那可笑的希望?难不成真以为你们认几个字就能在荆吴朝堂之上指点江山了?可笑。”
寒门子弟都愤怒起来,纷纷指责道:“什么你们的荆吴?这荆吴本就属于我们荆吴的百姓的!”
“哦?”孙青冷笑道,“那还要官员还要朝堂做什么?难不成荆吴得靠百姓自己来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