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糟糕的是,随着他胯下战马的脖颈中了两箭之后,它矫健的身躯明显抖动了两下,四蹄也在这一时间放缓了许多。
战马痛得嘶鸣起来,但终究还是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继续向前玩命地奔跑着。
秦轲长木杆侧握,战马在战鼓声中奔跑如风,数十丈的距离在在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内就已经缩短了一半,而这时候,第三轮箭雨也到了。
秦轲咬了咬牙,仍然是以刚才的法子挥舞木杆抵挡箭矢,腰腹又各自中了一箭,剧痛深入肺腑。
但秦轲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胯下战马一声悲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它突然一跃而起!
秦轲死死地握着缰绳和鞍座上的铁环双腿奋力地夹着马腹,整个人几乎是“躺”在了半空之中,而随后秦轲感觉到自己的身形仍然在不断下坠,面色一变,双腿松开,一脚踹在了马鞍上,借着这股力量,总算避开了战马倒下的碾压。
抬头之际,他终于看清楚了战马马臀上那深入数寸的羽箭,上面有血正在流出,逐渐沾湿了战马那满是汗水的毛发。
“怎么会?”秦轲喃喃。
穆泰缓缓地收回手,嘴角微翘,缓缓地把刚刚削尖羽箭箭头的匕首插回了腰间——用这种手段,并非他所愿,但他更加不希望孙青与阿布之间毫无悬念的对战,会受到什么不应有的打扰。
“反正你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如此,不如就留下来吧。”穆泰看着秦轲,轻声道。
秦轲听不见穆泰的声音,战场上的剧烈声响在开启了风视之术的听来,简直就好像是漫天的大潮翻腾,遮天蔽日,想要在这其中分辨出一些声音已经十分困难,何况他距离穆泰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看着穆泰那嘴角轻蔑的笑,他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
转头看了一眼战马,显然自己已经无法再指望它重新站立起来,虽然靠着安抚和驱使未必做不到这一点,但他没有这个时间。
看着眼前距离自己仍然有十丈之遥的阿布与孙青,虽然这距离说长不长,但要以人力追逐两位坐在奔马上的人,谈何容易。
“或许,可以跟孙青一样,直接穿过敌阵,去抢红军的军旗?”秦轲想了想,看着穆泰身前那些肃穆的护卫和距离他不过十步距离的弓手,如果他一开始就这么决定,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战马,而且他的实力也不如孙青,如何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可是,那股不甘心从他的腹中不断地攀升,占据他的肺腑,几乎要窜出他的喉咙。他似乎听见有人在骂他懦弱,他找了片刻,黑军正在努力地阻挡着红军的阵型,红军则被雁形阵围在了中间奋力挣扎,根本没有人有空去理会他哪怕一下。
他明白过来。
骂自己懦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他咬了咬牙,压低了背,手上拖着长木杆,竟然就靠着双腿向着孙青和阿布两人狂奔而去!
阿布手上的半截木杆打了个旋儿,自右向左地一棍让他切中孙青直刺而来的长木杆侧面,正好可以卸开长木杆上的劲力并且不至于被孙青那霸道的力量所震伤。
冲出军阵之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全局的掌控,现在的战局如何,雁形阵是否能在主帅遇袭逃窜的情况下重振士气堵截红军,这些他都无法在关注。
他只希望小千能够把局势稳住。
毕竟只要能在军阵上彻底打垮红军,这场胜负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场胜负实际上是孙青送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仅仅只是他的一个挑衅不至于对时局有什么影响。如果孙青不是执着于心里那点骄傲,追着自己而来,而是一击把军旗打落地面,这会儿,军演早已经尘埃落定。
只不过,他把孙青这头猛虎引走,就好像是在玩火。
玩火的人,**者十之**,纵然他拖延了军演的胜负,但谁知道,他还能在孙青的手上坚持多久?落了军旗固然是输,但主帅被打落马下,更是偌大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