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爹,我会做好的。”蔡襄一拱手,“宫里的祝公公说,届时城门一开,唐国那些多年未经历战火的禁军,根本不足为惧,绝对阻挡不了我们的死士。”
蔡邕点了点头,但还是伸手点着他的胸口道:“你亲自指挥,不可出半点纰漏。”
“是。”
这边闺房之中,蔡琰的发髻终于梳理完毕,这么看上去,真真是“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了,因为今日是贵妃生辰,为显庄重,小兰还特意为她插上了那支国主亲赐的玉簪。
她的皮肤本就极白,因此小兰也并没有给她浓妆艳抹,淡淡的妆容反而更能衬托出她的天生丽质,只一点朱红色的樱唇,娇艳如火,美得令人神往。
只是她看着铜镜里的那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自己,甚至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感觉到发髻上的饰品跟着她的动作剧烈颤抖着,无奈道:“这哪里是梳妆,这根本就是把人当成了一件首饰盒吧?”
小兰轻声笑着,伸手为她把两只耳环戴上:“小姐,这说得哪里话?你现在可真是美死了。”
“是。”蔡琰眼珠子上翻,“还真是美得好想去死呢。”
小兰皱着眉道:“小姐,你怎会做出那样的联想,我这是真心诚意地称赞你,你现在若是出门,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公子都得把他们的眼珠子给瞪出来呢!还有那些个成天顾盼生姿,装出一副扶风弱柳姿态的官家小姐们,见了你,还不都得羞愧地头赶紧钻进轿子里?”
“那关我什么事儿。”蔡琰心烦意乱地摆摆手,道:“没别的事了?那我出去了……”
说着,她打开门,一蹦一跳地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自己那些环佩叮当的发饰随着她的动作在剧烈地颤抖,只是这裙裾又紧又长,让她有些不太方便跨过门槛,她只得特意地把裙裾提了起来。
蔡襄与蔡邕刚刚结束了谈话,从书房一路顺着走廊向着这边走来,正好看见蔡琰从房内走出。
蔡襄略微地愣了一愣,然后笑道:“快看看这是哪位天仙下凡了?不知这位天仙,可有见到我家那顽劣的小妹?”
蔡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过去道:“哥,你别忘记你的私房钱还在我手里。”
此话一出,蔡襄眼神立变,顿时不敢再揶揄她,语气哀婉道:“小妹啊小妹,你可怜可怜大哥,要知道你嫂子管得严,那两根金条我可是用命保下来的,要是没了,恐怕你大哥想喝几口酒都得去蹭人家的场子,多丢人。”
蔡琰嘻嘻一笑,道:“反正你惧内的事情在定安城里早已传开,难不成你找人蹭口酒喝还能多丢一层脸皮不成?”
“那可不一样。”蔡襄义正言辞,拳头在胸前紧握,“我那怎得叫惧内?我那是心疼你嫂子,所以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定安城的同僚不了解,那是他们的事儿……”他凑近了蔡琰,在她耳畔小声道:“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喝酒这事儿你就别再让哥出去丢脸了吧?”
蔡琰看着蔡襄脸上有些糗的表情,心中十分好笑,却也十分感动,才三十几岁的年纪,蔡襄就已经做到了唐国的御史大夫,手握实权,监察国中大小官员,而且明眼人也都知道,将来他必定是会接替其父,成为唐国新的顶梁柱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男子,却很不合理地惧怕内人,虽然蔡琰也相信他确实是疼爱嫂子,但至少这份畏惧,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笑着道:“那行,看在前几天你帮我说好话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啦,那两根金条,就藏在你房间《九问》的典籍下面,你最好快点去,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嫂子整理书卷的时候就会看见了……你想啊,这个家里爹爹肯定是不需要藏私房钱的,二哥又常年在外,想来只有……”
蔡襄顿时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蔡琰一眼,转身道:“不早说,竟放在那种显眼的地方……回头再跟你算账,哦,宫里的人想必快到了,你还是早些去前厅等候,省得误了时辰爹又要生气。”
他的脚步急切,可转过头去的那张脸上却丝毫没有半分焦急,等到刚刚与蔡琰调笑的笑容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冷冽和几分凝重——
今日之事若是不成,拿回那两根金条还有什么意义?
喝酒……总得是活人来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