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听到秦轲这样说,心中免不了有几分黯然,虽说高易水有他的目的所在,可毕竟人命大于天,无辜百姓因此受累,身为墨者的他自然会心生芥蒂。
“还是等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亲自动手吧,我可不想搀和进去。”白起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握着剑,转身走下了小楼。
“我们也走吧,我扶你过去?”秦轲与公输胤雪对视着,果然不出所料地没有提及她脸上伤疤的事情。
这着实让公输胤雪心中一热,却又慢慢凉了下去。
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容颜有改,还是说,他的眼中其实从未有一刻留下过她的影子?
公输家宅子实在太大,光院子一层套一层就不知道有多少,秦轲和公输胤雪一路走去祠堂,不但要经过数条长廊,还要绕过九曲十八弯的各式亭台楼阁,最后在一处临近山腰的地方,秦轲见到了那座仿佛钉在山壁之中的高大建筑。
公输家的祠堂大得惊人,数不清的祖宗牌位整整齐齐地在不同高度的架子上摆放着,烛火映照下,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
公输胤雪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座的老人,连公输仁和公输察都只能坐在侧边的位置上,心中不免一惊。
连族老们都来了?
这样的场景,一般一年只有一次,那就是祭祖的时候。
她知道,公输仁今日是打算大动干戈了,只是不知道针对的是谁,莫不是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刺杀一事的幕后主使了?
“胤雪来了?”公输仁转头轻声吩咐下人,“去,搬两张椅子过来。”
公输胤雪微微一礼,但实际上心里有些受宠若惊。
公输仁道:“虽说小辈在祠堂坐着有些不合规矩,可毕竟你今日受了伤,祖宗在天有灵,也不至于那般苛刻。”
之后,公输仁望向族里年纪最大、最有资历的族老,轻声道:“太爷,还得麻烦你了。”
那位老人脸上的褶皱多得像是树木的年轮,双眼半闭半睁,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在下一刻悄无声息地驾鹤西去,但听到公输仁这句话,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出几分光彩。
“开祠堂——”
老而苍凉的声音在祠堂里悠然回荡,众人一同随着艰难站起身的公输仁跪拜下去,叩首,起身,再叩首,接连叩拜了三次,随后公输仁撒下草香,等那烟雾逐渐升腾起来的时候,他转过身,目光凝重。
“诸位。我公输家,历经十三代沉浮,如今传到我的手上,然而,我公输仁无能,多年缠绵病榻,以至于政事荒废,与家中至亲也日渐疏离,今日,我公输仁自家侄女胤雪大婚,谁知竟当街遇刺,险些丢了性命!”
“还好祖宗保佑,侄女婿秦轲于乱局中奋力拼杀,又有墨者从旁相协,胤雪虽受了些伤,终是化险为夷。”
“但我公输仁身为公输家的当家主事,身负公输家兴旺传承之重责,有些事情,今日必须当着祖宗的面一一肃清。”
说到这里,公输仁突然沉声道:“老四,你站到中间来。”
公输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