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昧就接到了通报,一时有些吃惊:“有七千人分别从东门、南门出城了?”
“王玄微……”李昧低声喃喃,“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候,锦州的战鼓被敲响,号角的声音犹如闷雷,呜咽着覆盖了整片天地,就连云层似乎都感觉到了这股凝重,低垂在锦州的城头,犹如一只大手。
大帐之内,项楚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缓缓地站起身,面容中忍不住流露出狂喜:“果然是你,我没有猜错,王玄微,你果然在锦州!”
他曾经和王玄微交过手,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年轻将领,带领着一万唐国铁骑,却在王玄微的手上不过几个照面就败下阵来,不过当时的大帅毕竟不是他而是蔡邕,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这败绩应该算到蔡邕的头上。
而随着项楚这几年地位不断升高,更少有人会提及此事,生怕勾起项楚某些不好的记忆。
但项楚心里清楚,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将这一次失败当作了自身逊于王玄微的耻辱历史。
或许当时的统帅是蔡邕,可在他看来,蔡邕的安排也无可厚非,就算换成他做统帅,也只能那般应对,他们终究败了,并非因为唐军太弱,也非因为蔡邕没有打仗的才能。
是王玄微,过分强大了。
“墨家有你,可保江山无虞。”项楚轻声道:“可如今墨家已然弃了你,你又能做些什么?”
他大笑着抚了一下剑身:“就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王玄微出城的时候一阵恍惚,在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出战的那一天,那时候墨家并不强大,朝堂也还不像现在,是几家争鸣的战场。
他握着马缰,身后是数万雄赳赳的将士,他们的胸膛里燃烧着烈火,喝下去的是滚烫的酒液,战马嘶鸣,他们在用刀拍击马鞍,风中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那是他第一次指挥,也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但他的心里没有畏惧,只觉得天蓝血热,庆功酒醇香、甘冽。
而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开始畏惧,畏惧自己会不会有一日失败,会担心自己失势、跌落神坛,他多年辛劳开拓的疆土,会不会在后人的手中丢去。
谁知,担心成了现实,他真的失去了上将军的职位,墨家也真的丢了不少城池土地。
但他的心里反倒生出了几分坦然和踏实。
这样未必不好不是么?
至少他还没有真的老去,他仍然跨在一匹不安分的烈马身上,而他背后的将士依然个个视死如归。
“前进!后面没有我们的路了!我们只能穿过他们,或者死在他们的军阵里!”沉闷的号角声中,王玄微望着那犹如汪洋大海一般厚重的唐军,双腿猛然一夹马腹,三千人的骑兵队携带着九千匹战马,犹如滚滚的潮流一般向着唐军奔袭而去。
整支骑兵几乎在一开始就把速度提升到了极限,他们完全没有在乎这样速度的奔袭会对胯下的坐骑有怎样坏的后续影响,要突破唐军的阵形,只有把所有都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