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回村里头过日子啊……”秦轲感叹一声,远眺而去,一支黑色骑军的轮廓在山道尽头不断放大。
王玄微领着麾下一千墨家骑兵到了。
两个时辰不到,足足两千四百人的墨家骑兵终于在这里重新聚集起来,尽管他们满身风尘,不少人身上还带着累累伤痕,可他们身上的黑色盔甲沾染着鲜血,马刀的刀锋也还闪着寒光。
或许他们的身体十分疲惫,但他们的斗志却没有在这段日子的奔袭中被消磨,甚至因为重聚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兴奋。
“怎么没看到涂将军?”秦轲望着那已经汇聚在一起的墨家骑兵,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一块沉重的巨石终于从卸了下来。要知道这七天,他虽然一直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实际上精神也是绷紧到了极点。
从一开始来说他就没有想过要领军,只是这一路来,他也是迫不得已只能接下了这幅沉重的担子,但他心里一直打着鼓。
让一个从来没有带过兵的人带兵?这种事情,怎么听都很荒谬。
不过王玄微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因为在他的手下,实在没有太多人可用,三个“千人”一路在闯出锦州的时候就死了一个,路上又因为突袭唐军而意外横死,这些事情,发生得总是没有预兆。
好歹秦轲也算是读过不少书,加之在太学堂学过些兵法,相比较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兵卒来说,已经少年英才。如果放着不用,实在不是王玄微的风格。
“你还不知道?”阿布牵着战马,小声回答着秦轲的问题,“涂将军他……在一战之中意外中箭落马,偏生附近又有一支三千人的唐国骑兵行动,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秦轲听了微微一惊,侧头看他:“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吧。”阿布算了算,“我也不是亲眼所见,但听他们说的,大致不差。”
秦轲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么?
难怪他没有再见到涂二狗,那个爽朗的汉子,竟然也被湮灭在战场上了。之前给他们引路的石头,也在这连日的奔波之中伤重而亡。
或许这就是军中从士卒到将领注定的归宿?在百姓看来,他们手中握着刀,挎着马,不知道踩过多少人的尸骨,不知道有多少亡魂在他们的身后飘荡,哭声悲怆。
“擅使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下。”秦轲想到在太学堂里的一本兵书,其中第一句,就是这个。偏生这句话写在教人如何用兵、杀人的书卷中,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两位将军,上将军请你们到山坡上说话。”秦轲才刚刚和阿布说了几句话,却立刻就有人打断了他们之间交谈。
“什么事情?”秦轲皱眉道。
“不知道。但上将军似乎只打算跟两位将军说。”
“知道了。”秦轲和阿布对视了一眼,顺势把手中的马缰交到了身旁的墨家骑兵手里,随后一路向着山坡上走去。
山坡的最高点,王玄微孑然一身,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而他的目光遥远,似乎要穿透山峦,望见那座唐军大营后的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