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南阳河的开闸放水并非只有一次,而是多次,一旦下游水量逐渐缓和,上游就又会继续开闸,排空上游积蓄的水以免引起水患。
而这一波浪潮正好在此时到达,无疑是对竹排上两人的巨大威胁。
然而此刻的两人根本不在乎那即将而来的水流,彼此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随着秦轲双腿一蹬,整个人跃至半空,如同大鹏展翅躲过铁竹篙,一个呼吸之间又进了一丈距离,已经贴上邝铁的身躯!
邝铁的铁竹篙,虽然因为长度和重量而威力巨大,但一旦被贴身,反而就不如许多常见兵器了,而秦轲向来都是擅长短兵相接的人,一旦让他用出七进剑,恐怕邝铁会在一个照面之间输掉。
然而邝铁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再度出乎了秦轲的意料,面对这般的情景,他非但没有绝望,甚至还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随着他猛然举起铁竹篙,如同高高升起一根笔直的旗杆,紧接着,他就向着脚下的竹排……戳了下去!
“你……”秦轲有些震惊,随后就感觉到脚下竹排猛然震荡,整个竹排居然在这一戳之中分裂开来,原来铁竹篙戳中的位置,正好是捆绑竹排的绳索,一旦断裂,竹排立刻就开始崩解。
秦轲眼睁睁地看着竹排就这般变成一根一根的竹竿,而邝铁一双赤脚如同生了根一般,稳稳地踩在两根竹竿上,一时无语。
“若是以下棋做比,这邝铁根本就是把棋盘直接砸了啊。”秦轲心中赞叹,同时他的眼角余光已经看见,这竹排并非是一根根竹篙单独相连,邝铁戳断的绳索位置十分讲究,正好给他留了一块由三根竹竿所编织的竹排落脚。
只要他肯放弃前进,自然就不至于没有立足之地,但这样一来,邝铁也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想到这里,秦轲脚步也不停,甚至抛弃了那足以立足的竹排,整个人直接从那散落的无数竹竿之中跳跃,身形化作虚影,直接撞击在邝铁的胸膛!
“大哥!”胖子和蒙涯的惊叫声被滚滚而来的波涛所瞬间淹没,竹排和无数竹竿,甚至就连秦轲和邝铁都在一瞬间失去了踪影。
直到波浪之后,众人才发现,波涛汹涌的水面上,一条小小的竹排孤零零地上下起伏,秦轲傲然站立着,一只手拽着刚刚从水中捞起的邝铁,抬手把他扔在了竹排上,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怎么会这样?”几乎所有旁观者都不敢相信,被称作过江龙王的邝铁居然在水上输给了一个后生小子。
但竹排之上的邝铁看上去倒是没有太沮丧,只是半跪在竹排上呕吐出一口水,看向秦轲:“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见过不少高手,但没有一个人能把身法修行到如此地步。”
“先天风术这东西,你能听说过才有鬼了。”秦轲心道,同时面上笑嘻嘻地道:“翻江倒海,名字不错,招式更不错。”
“不敢当。”邝铁同样也是哈哈大笑,“只不过是我撑船多年领悟的招,说到底也只不过是靠一手蛮力加上几分熟练,跟秦兄弟相比,我这一招就显得有些笨拙了。况且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有小宗师修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把我从水里救上来。”
经过这一通打斗之后,邝铁已经不再称呼秦轲为公子,而是称呼为兄弟,显得亲热许多。
等到两人终于下上了岸,食客们也发出一阵欢呼,而胖子和蒙涯迫不及待地凑近过来:“大哥你怎么样?”
打量之下两人也时不时把目光看向秦轲,江上的一切,他们看得很清楚,秦轲取胜全凭实力,没有半点取巧,从一开始不熟悉水上到在水上健步如飞也不过是片刻时间,这样的学习速度,实在令人敬佩。
“那小子……老子今天算服你了,那条鱼你拿去便是,日后若是在水上碰到什么麻烦,尽管报老子的名字,老子叫王铠宣,老船帮必定罩着你,没人敢欺负……”胖子眼神依旧不善,但语气已经变了。
“胖子……别胡说。”渔夫喘了口气后从蒙涯搀扶着站起身来,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人家都大,秦兄弟的小宗师修为,咱们区区一个小漕帮又算什么?”
渔夫恭敬拱手:“秦兄弟,今日我败得心服口服,虽说胖子说话不中听,但日后若真有什么需要,武学上未必能帮忙,只老船帮操持漕运,也算结交不少人,应该能帮上一些。”
秦轲倒是不在意这个,毕竟说起裙带关系,整个荆吴有谁的后台能比他硬?有诸葛宛陵给他撑腰,校事府当他后盾,这么一个自己问题都还没解决的老船帮,恐怕也帮不上他太多忙。
不过有件事情,秦轲还是得跟他们交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