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贵见过幕九歌出剑,却从来没见他出剑那么慢过。
他甚至像是连剑也提不动了,只是缓缓提起,指向了空中。
这时候的他,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看起来似乎已经空了,那是一种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的空洞,像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但偏偏就是这样的空壳子,在这时候却似乎燃起了一种别样的火焰,一层一层,铺染在了虚空之中,然后叠叠如浪,向前涌了出去……
他的剑意,像是燃烧到了极致,每一缕都如烟花,绽放无尽光芒。
不知多少鬼神向前涌了过来,却偏偏被剑意拦下,撕碎。
若是非要形容,那便是鬼神大潮冲击而来,犹如吞噬一切的黑色潮水,可是在这潮水之前,却偏偏忽然出现了一颗烈日,绽放无尽光芒,于一瞬之间,将那潮水拦住……
……
……
此时的瑶池国内,不知多少人正在大呼小叫,从别的地方赶来,想要帮着玉真宫阻敌,有的则见鬼神来势汹汹,而涌入瑶池国的方向,又是那几乎毫无准备的玉真宫方向,便知大势已去,已在收拾细软逃命,有的则是吓的双条腿都已发软了,正四处找地方烧香拜佛!
然后就在这接近绝望之时,他们忽然呆滞,所有人皆转身看向了西北方向。
那里有无法形容的剑光升腾起来,像撕开了夜空,露出了白昼!
遥遥可以看到,那远处滚滚而来,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鬼神浪潮,忽然间便硬生生的停在了那一片剑气之前,不停的冲撞着,尖锐的嘶吼声隔空而来,但却无法向前半步……
“是他,他还没走,他出剑了……”
瑶池国上空,正带了二十余位弟子向玉真宫赶去的墨苍老修,看到了那一片剑光阻住漫漫鬼神大潮,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心里竟出了无法形容的怪异之感。
既有对那片剑光的敬畏,又有一丝感慨:“心正方可意正,意正方可感悟大道,尤其这个人走的还是心剑一路,剑意可撕开黑夜,可见煌煌之威,只是有这等剑意之人,怎么……”
他缓缓摇头,无法理解:“怎么会在一百年前,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来?”
……
……
“那边,是那恶贼出剑了吗?”
“是他,是他,他……他这一剑,比三天前还要可怕……”
“可惜了,若是有这样一剑护了瑶池国,我们还怕什么鬼神之祸?”
无数瑶池国修士望着那一剑,也不知生出了多少纷繁念头,或是庆幸,或是恐惧。
庆幸是亏得有这一剑在此,不然谁知道瑶池国什么下场?
恐惧的则是,这一剑居然比鬼神之祸还要可怕,若是发起威来,谁能抵挡?
……
……
“呵呵,有趣,有趣,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还强!”
而在另外一处,瑶池国内无人在意的小酒馆,众百姓尽皆慌乱之中,却有人稳坐案前,隔着毁了一半的窗子,向了西北方向升腾起来的剑光,轻轻拍手,似乎满面赞赏之意。
“南凤大人,这人可是对手,您却如此高兴?”
旁边一个娇媚如蛇也似的女子,吃吃笑着,为他倒酒。
“便是他强,我才高兴!”
那身穿一袭笔挺黑袍,身上似乎隐藏了滚滚血意的阴柔男子,轻轻笑着。
“倘若不是为了他这不世剑胚,我也不必跑这一趟了……”
……
……
而在另一个地方,瑶池国之外,滚滚黄沙之中,也正有一个人从帐篷之外,抬起了头来,此人穿了一袭白袍,连靴袜都是白的,他面前放了一个棋盘,棋盘上面,摆满了一颗一颗的白色棋子,而他手里,却握着两颗黑色棋子,此时他正拈了一颗在手,向西北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