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拉很矛盾。
她想要揭开毛毯看个究竟,又不敢看。凝固的血块让毛毯变了样子,可见他伤的到底有多重。母亲上前,温柔的按住她的手,这反倒给了她动力。
她咬着牙揭开血毯,毯子重的需要她双手才能抬起。
这是多斯拉克羊绒织成的毛毯,轻薄保暖,原本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掀开。
他们已经竭尽全力缝合了,但是效果显然并不好。
那野猪一定是头怪物。
长牙撕开了他的身体。
派席尔师傅用来包扎的浸酒纱布染满鲜血。创口散发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倒。
弥赛拉差点吐出来,她松开毛毯。
“别看了,我的小宝贝儿,这就是死亡的味道,臭死了对不对。”,父亲叹息道。弥赛拉含着眼泪,拼命的摇头,仿佛这样就能让父亲好起来。“这回我可惨了,不过...我也没让它好过。”,父亲的笑容同他的伤口一样惊人,他的牙齿上一片血红。“我戳瞎了它的眼睛,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
“行了劳勃,你糊涂了,不需要向孩子说这些。”,母亲轻斥道。母亲很惊慌,她在她眼里看到了恐惧。
为什么?母亲肯定是因为过分悲伤而心绪不稳定,一定是这样的。
“...我把它带回来准备晚宴。”,父亲似乎没有听到母亲所说,也许他的神智真的迷糊了。
有人来了。
“你们都在干什么?”,奈德公爵来了,他穿着长袍奔进了房间。
父亲艰难的探头,看了看奈德公爵,“让我们独处一下,你们都退下,我要同他谈谈。”
“劳勃...亲爱的...”,母亲艰难的说道,她从没有看到母亲那么的惊慌,那样的手足无措。
“我说了,给我退下!”,父亲又变回了原先那个,对母亲不假以辞色的国王。
弥赛拉很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你是哪个字听不懂啊,臭婆娘?”
母亲拢起裙子和自尊,领头离开房间。
弥赛拉跟了出来,房门关上前她听到,“快滚,老不死的,我再过不久就要一睡不醒了,滚出去!”,父亲痛骂了派席尔师傅。她心情稍好一些,肯定是伤口导致父亲心情不佳,他并非仅仅针对母亲。
她希望这样的判断是正确的。
......
最终父亲没有再召唤她们。
据说他把派席尔师傅叫进去,给他喝了忘忧奶,带着郁郁的心情,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切都变得不同,她无所适从。
只能期望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第二天醒来时,有人告诉她一切都是梦。
在仆人的帮助下换了睡衣,精神恍惚的弥赛拉拒绝沐浴以及打理头发的建议。
她想要尽快躲进床幔中,那个属于梦的世界。
“我很遗憾,但是有些事情必须由你来做。”
弥赛拉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她的嘴被人捂住,只能发出呜咽声。当她奋力转过身,打算同恶人搏斗时,看清来人是薇尔莉特。
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顾不得其它,抱住薇尔莉特久久不放开。
冰凉坚硬的手掌轻拍她的背脊,就好像对待哭泣的婴儿,“噢噢噢,我可爱的弥赛拉,不要哭鼻子哦。”
好一会儿,两人间沉默无言,直到她的情绪平复,薇尔莉特让她坐在床上,“我亲爱的公主,下面要告诉你的事情很残酷,也让人无法相信,但是你必须认真听,且照着我的话去做。乔佛里正在赶回君临,我们要做的是在他回来之前做好准备。”
“父亲他...会死吗?”,薇尔莉特在视野中变得模糊,她分不清是因为泪水,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他会死的。我可爱的孩子,事实残酷,但你必须面对现实。”,薇尔莉特眼里有种特别的东西,让她害怕,她不想听,又不得不听,她很想抱着头不断尖叫,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无法发出。
“劳勃.拜拉席恩不是你的父亲...”,薇尔莉特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忘记了呼吸。随着剑舞者从嘴里吐露出的内容,突然间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熟悉的卧房也变得陌生又怪异,就好像魔鬼的巢穴。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你必须接受,还要帮助我们。”,薇尔莉特向弥赛拉伸出手,她下意识的拉住,仿佛溺水者找到救命的木筏,再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