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边笑着回礼,边小声说:“你是豫州一个典当行的少东家,叫屠禄,纳妾,娶的是我们这里的如玉姑娘。都是实名之人,不必担心,我会一直跟随。如有盘问,装结语即可。”结语就是结巴。张骁点点头。
有人朗声唱和:“吉时已到,起轿!”鼓乐声顿时响起,一行送亲之人,浩浩荡荡向襄阳城外走去。
穿大街,出襄阳,哪里是官道就走哪里,哪里热闹就钻哪里。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张骁坐在高头大马上,趾高气扬,好像自己真的是新郎官。韩悦坐在轿子里,时不时偷偷掀开盖头,透过轿帘缝隙往外看。就苦了桓伊,红白喜事的鼓乐队没有吹箫的,为了挡着脸,给他了一把大锁呐。这一路,吹的他腮帮子都快肿了。
一路都很顺,一则凭清音小班在襄阳城的名头,都不知道她家与达官贵人都有关联;二是忘忧会做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打点过来。好容易到了一家驿站,再往前走就到了荆州和豫州的交界。忘忧终于让大家在此休息。桓伊累的也顾不上形象,也学着乐手们,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揉着腮帮子。
一杯温茶递了过来,桓伊抬头一看,忘忧正端着茶壶,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嗓子早就吹得冒了烟,连话都懒得说,接过茶杯一口吞下去,顿感清凉彻喉,不由得一口气喝了五六杯,才感觉嗓子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才想起自己的公子身份,急忙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对刚才自己牛饮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张骁此时背着手踱着步走过来,看了看忘忧,又看了看桓伊,一咧嘴:“我看你们倒挺合适,要不这新郎新娘,换你们来做如何。我一路上嘴都快笑歪了。”
忘忧一听这话,脸腾地红了,娇嗔道:“小王爷真是说笑,桓公子怎么能看得上我呢。”桓伊倒觉得张骁建议不错,他是真心不想再做这个吹手了。
忘忧看着桓伊俊俏的脸,不无心疼地说:“你也真是实在,不会装装样子么,还真吹啊。”幸好这句话说得轻,桓伊没有听到。
抬轿和抬嫁妆这些重体力活,忘忧自然更舍不得让桓伊做。想想前面就是豫州界了,不乔装也应该没什么大碍。
终于换回长衫的桓伊,和张骁来到停轿的房间,韩悦已除下盖头,被人扶着下了轿。韩悦看着桓伊有些红肿的两腮,关切地问:”这脸?”桓伊不好意思说,张骁替他答了:“这一路上,就数他锁呐吹得响,腮帮子不肿才怪呢。”惹得物理的人都不由得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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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所见都是我们三人的画像,桓温不捉拿那个夏侯惕么?”桓伊有些不解。
“不会吧,你不说我还没留意。忘忧,你确认就捉拿我们三人么?”
“张贴的画像确实只有小王爷和二位公子,且未提及名姓。并无他人。”
“难道,夏侯惕已经在竹林被他们。。。”张骁说了一半没敢再说。眼前顿时浮现出大个子被乱刀砍中的样子。韩悦的脸色开始往下沉。
这时驿站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忘忧带了两个婢女出门去看。过了一会就听到忘忧的声音传过来:“几位军爷,新妇在屋里呢,几位进去不合适吧?”“少啰嗦,我们奉命捉拿盗贼,任何人都不得阻碍。”屋里还有两个婢女,一个飞快抄起盖头盖在了韩悦头上,另一个扶着他钻进轿子。张骁还是新郎打扮,只有桓伊卸了妆办,不知如何是好。这屋里也没什么可藏身之处。说话声越来越近,忘忧还在努力拖延,但看来是阻拦不了,桓伊情急之下,一扭身躲到了轿子后面,而两个婢女也很有默契,合力把轿子往墙里推了一把,总算挡住了桓伊。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屋里的三个人都假装被惊到,只见四五个官兵模样的人闯了进来,后面紧张地跟着忘忧和几个随从。几个人对照着画像看了看张骁,然后指着轿子说:“去看看这里有人吗?”一个兵士走过去一把掀开轿帘,没想到轿子里面还真端坐着的一个人,反倒吓了他一跳。他急忙喊道:“启禀队长,这里有个人!”当官看了看轿子里的人,又看了看忘忧,问道:“这是谁?”忘忧急忙上前陪着笑说:“她就是新妇,我们清音小班的如玉姑娘。我们就是送她的亲。哦,这位是新郎。”边说边掏出一小包银子,往当官的手里塞。
当官的挥手一挡,拒绝了忘忧的银子。“新妇旧妇,看了才知道。”说着伸手一把,蒙地揭开新娘的盖头。韩悦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立刻呈现在面前,韩悦低眉垂眼,面无表情。那为首的队长对着韩悦的脸盯着看了好一会,屋里几个人按捏一把汗,以为他看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