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一步,你可能会死,”声音沉闷又有磁性,但是在楼梯道的回荡间,却显得格外阴冷,“说吧,你的来意。”
似是在头顶,但又好像在隔着一堵墙,声音在游荡中仿佛失了真。
“你就是……持书人?我愿意付出代价和你交易……”这个声音沙哑而又有些犹疑,末了又有些急切,就像旧时受到干扰的收音机,也听不出男女。
“你既然知道我,就该知道我这里的代价只有一种,你想好了吗?”那人道。
“无怨无悔……”没有一刻的犹豫。
那人沉默了片刻,道:“那你上来吧,左拐的房间。”
踏上第二层,推开楼梯口的房门。二楼的大厅满满当当,也不知放了些什么,到处是阴影,倒是果然可见左手边的房间有亮光。
“叮当!叮当……”有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里有一丝脱尘的味道。
房门未关,入眼是满房间的各种镜子。这些镜子角度不同,光线却像是被这些黑洞一样的镜子给吞噬了。
一个奇怪的地方,更让人奇怪的是,这地方居然有人居住?
只见一个样貌瘦弱的少年伏在办公桌上,手上是本书。看来刚刚一直在通读,亮光是桌上台灯微暖的灯光,手边有一支钢笔。
少年大概十八岁左右,面色冷漠又苍白,原本的俊逸被疲倦拖累得更显成熟。他戴着无框眼镜,满身书卷气息,或许古代的书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少年虽然带着一股子病态的羸弱,但是腰肩笔直,好像时刻有尺子在丈量。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提起他的外号居然让附近一带的鬼怪都胆寒。
只不过,如果看到他的背上挂着的一个赤着身子的少女,就会觉得有些诡异了。
少女15岁不到的样子,五官清秀,但脸颊找不到一丝血色。她瘦骨嶙峋,骨骼在一层仿若透明的皮肤包裹下起伏。唯有黑亮的长发勉强遮住全身,她双臂环绕着搂住少年的脖子,亲昵地将俏丽的脸颊贴着少年的耳朵。
少年转身的同时,少女那暗红深邃的眸子也一同对上了自己。
少女看着她对着少年的耳边小声道:“亲爱的,你总是不听我说的话!明明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呢喃的声音空灵,就像山涧的泉水流淌。那语气似是在责怪,又像是在娇嗔,两人好像热恋情人一般亲密。
只是少年似乎听不到,也看不到。
同样苍白的面容,但她知道,这两位身份的不同。
但少年那远超同龄人的平静,让她心底又慎重了几分。
看了眼身旁镜子中同样遍布死气面色惨白的自己,她默然不语,等待少年的发落。
少年阖上手上有着黑色皮革包书皮如同笔记本一样的书,目光审视,似乎在打量着自己。
“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你应该知道,我这里只有两个规矩。这本书只收录女性,而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你要给出你的故事,说出你的执念,并签订下契约。当我完成你的执念后,除非在我死后有人再次打开这本书,读完你的故事。否则你将被永世禁锢,连自我消散都做不到。”少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
听起来这段话很是熟练,大概说过不少次,只是丝毫不能在自己的心中搅起什么波澜,倒像是在例行公事。
这是非常苛刻的条件,但是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的事。”少年不再看她,而是摩挲着手边一个古朴的镜面。
就像在抚摸恋人的脸颊,眼神也不再冷漠,脸颊失去了锋锐,温柔得就像幽深古井的井水,那般平静温和不带一丝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