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临头之际,众人早已失去了理智,更别说礼节尊卑,剩下的只有自顾自的保命逃窜,虽不知眼前的“黑虫”到底是何物,但遍地的白骨已无需多言。慌乱中,哪还有人顾得上谁是皇帝,谁是臣子,只发了疯似的往外逃便是。幸亏女皇帝身边还有高力士、李三郎和赤发阎罗,否则别说“黑虫”,恐怕拥挤的人潮早就将女皇帝踩倒在地。
李三郎和高力士扶着女皇帝跑了几步,可奈何女皇帝年事已高,没几步早已是气喘吁吁,高力士见状直接走到女皇帝身前,身子一低直接驮起了女皇帝,正好此事李三郎也望到了人群中的太子和相王,于是连忙上前一把搀扶了过来,六人重新聚到了一起,由李三郎和赤发阎罗在前面开道,推开拥挤的人群,迅速向天子銮驾赶去。
武江惨死的一幕自是看在了武三思的眼中,适才也是因为武三思让武江上前看个究竟,武江才不幸横遭劫难,但此刻武三思却没有功夫懊悔,他随行的军士和随从,早已先于他一哄而散,武三思毕竟也是两鬓花白之人,体力又怎比得上年轻人,几番推搡,早已被人推倒在地,眼看着“黑虫”的洪流朝自己越来越近,可也无可奈何;他急欲撑地而起,可越是紧张手中越是无力,整个人几乎吓得瘫软在了地上,眼望“黑虫”就到自己跟前了,武三思不禁开始大声呼救,可众人自顾自的逃命,又有谁能上前相救,武三思叫了几声,见是无用,索性也不继续挣扎了,老泪浑浊,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突然,“砰”的一声,几个灯盏砸在了武三思的身前,灯油撒了一地,火苗沿着地上的灯油燃了起来,刚好在武三思的身前围成了一个圈,那些“黑虫”到了火前,居然停住了,不再向前,武三思心中顿时大喜,原来“黑虫”怕火,他的这条老命此刻算是保住了,还没等回过神来,一个身影来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扶起了他,武三思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慧云禅师,刚才的几个灯盏便是其所掷,武三思顿感惊讶,这个老和尚平日里与自己甚无交往,此刻居然会搭救自己,确实大感意外。慧云禅师扶起了武三思,立刻拽住他的手臂朝外奔了去,武三思死里逃生,一时间又有了求生的力量,双腿也跟着跑了起来,终于与“黑虫”拉开了些距离,武三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多谢。。。搭救之恩必当”
武三思话没说完,慧云禅师便抢先开口道:“此处一直往北逃,勿要停留,方可活!”
武三思听完了慧云禅师的话,顿时大惊失色,但并不是因为他言语的内容,而是他的声音,适才礼佛台上,慧云禅师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此刻情急之下,却用了自己本来的声音,武三思于是颤声问到:“汝是。。。”
慧云禅师眼见自己已暴露了身份,索性不待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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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问完,直接一把揭去了头套,露出了真容,慧云禅师居然是薛良所扮!料想真正的慧云禅师此刻恐已遭毒手,薛良瞥了一眼武三思,说到:“不管如何,薛良在梁王府上也受梁王多般照顾,此次相救,日后吾等两清!”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武三思见罢,轻轻一叹,但也不敢多耽搁,连忙按薛良指的方向逃了去。
话说裴旻与张昌宗二人在礼佛台前激战正酣,裴旻万没想到张昌宗剑术如此精湛、身形如此灵动,交手几十个回合下来,即便裴旻手持玄铁剑也丝毫占不到任何便宜,一时拿他不下。不过就在二人交手时,黑虫也朝他二人围了过来,张昌宗见状,连忙向后撤了几步,几跃几纵,不到片刻便爬上了大佛的肩膀处,虽佛像底座周围早已围满了“黑虫”,可上方却没有,裴旻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二人分别立于佛像的肩膀两侧,对视一眼后,裴旻抽剑相向,二人又开始激战起来。大佛的肩膀离地面至少四丈有余,且肩膀处不算宽敞,普通人站在上端向下一望,恐怕都要感到头晕目眩,可二人却在上端健步如飞的交战了起来。
李三郎回头远远望了二人,也是感到心惊肉跳,稍有不慎,从上方跌落,那也是极大的危险,于是连忙朝一旁的赤发阎罗说到:“还望前辈速速出手相助!”赤发阎罗顺着李三郎的目光望了过去,顿明其意,于是一点头转身折了回去,李三郎则继续带领几人朝天子銮驾赶去。
赤发阎罗折返了几步,距离佛像尚有一些距离,可佛像之下、礼佛台上早已是“黑虫”遍地,赤发阎罗不敢再向前,他左右望了望,见地上有一被丢弃的弓弩,于是连忙捡了起来,引弓对准了佛像之上,可二人交战激烈,身形不断互换,赤发阎罗恐有失,故瞄而不射,终于二人停了下来,似是喘息,赤发阎罗瞅准时机,一箭射了出去,张昌宗听到了箭簇的声音,连忙侧身一避,箭簇从张昌宗身前穿过,裴旻眼见有了机会,连忙一剑刺了出去,张昌宗躲避不及,胸口中剑,张昌宗忍着剧痛,向后退了一步,见势不妙,又向下瞥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正好落到了佛像后的那一排石像上,由于高度太高,落地时张昌宗被震得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裴旻见状,连忙乘胜追击,迅速地从大佛肩上爬了下来,张昌宗纵是受了重伤,可片刻不敢耽搁,连忙起身,一跃向洛水河中跳了下去,裴旻见状连忙上前追赶,可头才刚探出去,就听到了箭簇的袭来的声音,裴旻连忙躲避,“唰、唰、唰”十几支箭簇从裴旻头上穿了过去,裴旻小心地朝洛水河上望去,原来河上有两船,船上约有十多人,领头的正是陈无忌、齐勒和卫陵,此刻张昌宗也在搀扶下缓缓爬上了小船,裴旻顿时明白,原来刚才两百余丈竹台瞬间倒塌正是这些人干的“好事”,定是在搭建之初便故意留有软肋之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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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须破坏此处,便会造成整个竹台的坍塌。
裴旻再次探出头,可箭簇又齐齐射了上来,裴旻无奈又躲了回去,突然,裴旻脚下感到一阵巨痛,此痛与剑伤不同,剑伤仅是肌肤之痛,而此痛却深入骨髓,如有人在骨上刮刀一般,裴旻不受控制地大喊了一声,他连忙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脚下早已围满了“黑虫”,裴旻又瞥了一眼河中的船,心中颇感无奈,此刻若是跃入河中,必中箭簇,可若是逗留,脚下的“黑虫”定会要了自己的性命,裴旻再是不甘,也不敢有片刻耽搁,于是用剑在自己身前一扫,纵身一跃,迈着最快的步子也朝外逃了去。
赤发阎罗见裴旻逃了过来,于是便迎了上去,二人汇合后又一起朝天子銮驾赶去。此刻,女皇帝等人也已到了天子銮驾前,由于有大批人朝这边涌了过来,故此处的人一时也逃不出去,銮驾之下早已乱作一团,可再是慌乱,众人也不敢爬上天子銮驾,毕竟那是天子座驾,可此时的太子、相王等人却顾不得这许多礼数,随着女皇帝便爬了上去,好在銮驾之上空间较大,几人尚能容身,刚一坐下,女皇帝便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斜眼望去,正好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人,正是太平公主,此刻正由高戬所驮,被混乱的人群,挤得快要招架不住了。女皇帝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对李三郎说到:“快!快救太平!”
李三郎一愣,不过转念一想,不管如何,太平毕竟是女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她即便放下了何等大错,在此生死关头,女皇帝毕竟是要出手相救的,于是李三郎不敢耽搁,连忙跳下了天子銮驾挤到了天平公主身前,从高戬身上欲接过了太平,高戬这样驮了一路,早已是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太平二话不说,也爬到了李三郎的背上,李三郎连忙驮着太平也挤回了天子銮驾。
高戬不敢上銮驾,只敢坐在车旁,大口喘息,太平上了銮驾后,见了女皇帝,顿时满脸通红,二话不说,抱住女皇帝便大声泣道:“母亲。。。”想必太平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女皇帝顿时眼眶一热,紧紧地抱住了太平,口中喃喃道:“女儿。。。”
此刻,刚好裴旻与赤发阎罗也赶回了銮驾,女皇帝抬起了头,望了望众人,又望了望銮驾外哀嚎遍地的众人,不免长叹一声说到:“难不成朕真的不是天命所归,故酿成此大祸!”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跪地,齐声答到:“陛下万岁,休让歹人给污蔑了!”
女皇帝冷哼了一声,答到:“污蔑?那为何朕连万年盏都不能点燃?”
裴旻答到:“回禀陛下,那是民间蒙骗人的戏法,此物叫鸳鸯盏,其下一端有灯油,一端没有,只要控制机关便可控制是否燃灯,陛下千万别被蛊惑!”
女皇帝听罢此言,顿时眼中一亮,心中喃喃道:“原来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