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帝国之内最具有盛名的便是云来集这两座合二为一的学宫,恢宏浩荡矗立于此无数年,成就了无数达官显贵,修行强者。
老祭酒在梁兴居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南山之巅,笼罩着云来集的黑云在此刻似有了转圜的可能,逐渐有消散的预兆。
指着黑云滚滚翻腾的天空,遮住了春日该有的光束,使得云来集一片黑暗。
老祭酒感慨道:“也不知道是否是天意如此,连天穹象化都有针对学宫的举动。难道当真穷途末路,想要在群狼环视的帝国存下去真就绝无可能……”
说罢,连连感叹,掩不住失望!
梁兴居欲要开口劝慰,最后欲言又止,停住只说了两字:“老师……”
老祭酒轻轻摇头,示意他不用再说,惋惜而言:“风风雨雨千年的帝国,学宫在帝国之内也有百多年,不管是从前的赵家,还是往后的赵家,对学宫来说都不具备任何助力,你要记住,学宫之所以在,是为了世间的公平与正义!”
“因为学宫的存在,才使得帝国数万万的百姓,愿意为赵家而战,为帝国的未来而战。”
此言落下,老祭酒顿时神采奕奕,仿佛回光返照般可怕,幽暗的瞳孔射出来的光芒覆盖了梁兴居的脸颊,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老祭酒顿首片刻,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
“所以学宫不欠他赵家什么,更不欠那些朝堂达官什么,我们只欠心中道义,只欠帝国万万数之百姓,你明白吗?”
梁兴居惊愕不能言,用力搀扶着老祭酒走下南山,眼眶中忽地出现湿润的晶莹,压抑了许久,最后依然化作两行热泪婆娑而落。
“老师,我明白了!”
一字一顿,胜过千言万语。
老祭酒枯槁的脸颊登时变得更加干瘦,好似随时都会干裂开。他颔首微笑,从袖兜里面取出封书信,缓缓说道:“不管你是否递给我消息,想要解释什么,那名叫林亦的青年都必须要进入学宫,这是谁都无法阻拦的。”
“同时,这也是桃源想要看见的结果,手握世间裁决之权的景云出现,那就代表着桃源已然注意到了林亦,我们若是毫无动作,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梁兴居抖了抖手,遏制了老祭酒说话,颤声道:“老师,您说的我都明白,也会一一去做,您就不要再说话了,对您的身体损害太大。”
老祭酒轻咳而笑,目光柔和同看孩子般看着梁兴居,很多年前,梁兴居就在他门下学习,多年来已然站着朝真巅峰,随时都有可能迈入天命,可多年来,依旧没有迈入,没有为学宫增添战力,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不管从那方面来说,他这位弟子都是绝佳的祭酒人选,可不入天命,何以掌控偌大的学宫,教导数以百计的学子教习。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以为关仲子和少相甘罗为何而来,无非就是想要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散架没有,看看老头子是否魂归极乐罢了,那些所谓情谊,在他们身上,是绝对没有的。”
说罢,老祭酒盯着梁兴居,呵斥道:“他们不会有,你也不能有。我已经向陛下递了你继任学宫祭酒的奏折,不过陛下向来不掺和学宫的调度,所以往后你便是学宫祭酒了,一定要护住学宫。”
“稷下稷下,社稷之下!”
梁兴居如遭雷击,沉默良久不敢说话,也说不出话。
当此之时,老祭酒本是沉重的眼帘骤然落下,浑浊无光的眼眸也彻底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