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夜景多陶醉,由此诞生了许多文人骚客,这些诗人总喜欢在月光下大肆吟诗,赞颂它如何圣明皎洁,然后吟唱风花雪月,由此表达他们心里想和某人风花雪月的情感。李迹不是诗人,对他而言风花雪月就是在自己想要去做某件事的时候,正好有东西助兴,那东西可以是一壶杏酒,一桌美食,亦或者一个美人。
“如果你觉得今夜不杀人对不起这夜景的话,那你便去杀吧。”
身后响起女子清冷的声音,轻轻脚步声而至,一股香风随之飘来。
李迹没转头,也知道是那位名动洛州城的春雪楼头牌花魁,晃了晃杯中酒,说道:“我只是想杀人,脑子里的事情,并不一定要去做。”
宁画伸手撩着被夜风吹乱的长发,说道:“看来你喝醉了。”
李迹摇了摇头。
他现在在布满夜空的星辰之下说想杀人,可不是酒后所出的狂言,因为他根本就没醉,李迹想了想说道:“这可能是我性格的问题。”
杀方褐是因为诛候重新出现在眼前令他想起曾经的某件案子而心情不好,虐姚尧是因为对方上门闹事和越晗雪起了冲突而令他心情不好,似乎他也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杀人。
但今日,他进了幕人府成功拜了那位高人为师,并且得到了林旗的些许线索,按理说是不可能心情不好的,李迹却对着星空说自己想杀人,他的确是个性格无常的人。
宁画嘲讽说道:“你从前说过,每当不高兴的时候,你就会想去杀些人。但你现在明显是高兴的时候,却还想去杀人。你要么是个杀人狂魔,要么你的脑子有问题。”
“杀人狂魔?”李迹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评价,又摇了摇头。
“狂魔是浸淫其中无法自拔才叫狂魔,我并不是喜欢杀人才去杀人,虽然我是杀过很多人,但杀他们要么是职责需要,要么是罪有应得,那些人我杀起来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所以也就没有快感,谈不上狂魔。”
女子像他一样身体前倾倚在栏杆上,胸前的饱满因挤压着而产生一个美好的弧度,月光下照出白腻一片。
“杀方褐的时候,你不是觉得很痛快吗?”
李迹好像没看到这幅美景,目视着前方夜色说道:“那种快感可不是时常能有的,至少在我杀过的那么多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杀人是件艺术的事儿的人。”
宁画幽幽说道:“杀人哪有什么意思?”
李迹仰头,将杯中小酒一饮而尽,砸吧了两下嘴,说道:“是没意思,但就是得杀,因为这就是我活着的方式。”
宁画转头,看了雅间纱窗后里那个投影美好动作却不怎么淑女的身影,语气有些调侃地说道:“你不是有个赌上了一生的红颜么?难道你不是为她而活?”
李迹把手中空的红泥玉珍酒杯搁到脚边,说道:“我可没有赌上我的一生,你别看她这样,实际上她聪明地很,我们之间,顶多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没有办法把她骗得死心塌地,她也不可能令我倾尽所有。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因为人生的目标不同,所以以后还是各走各的。”
宁画弯下身子,双手交叠靠于栏上,身后腰臀那惊心动魄的曲线一下子令得李迹余光瞄了过来。她也丝毫不在意,额前发丝被风吹得乱飘,喃喃说道:“我还是很羡慕你们。”
李迹没好气地道:“上次你说羡慕柳绮,现在又说羡慕我们,你就说你不羡慕谁吧。”
宁画俏皮一笑,对他做了个鬼脸。
李迹早就领略过这个走到哪都能成为花魁的女子的魅力,并没有被迷得目眩神迷,只是眼神在她身后瞄了几下过足了眼瘾,然后继续看夜景。
里头的越晗雪早已吃够了,只是她嫌冷风又大懒得出来,索性就坐在里面。
再喧闹的夜市也会结束,再媚眼的灯火也会阑珊,当夜渐渐深了,春雪楼这样的欢悦之地也要打烊了,因为刑事府的夜禁之令,即便是青楼也不能开门到子时以后,所以楼里的下人开始收拾清扫,宁画也开始赶李迹走了,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明天清晨还要去幕人府,而且越晗雪也困了。
在走之前,他也难得的给出了小费,虽然只有十两银子,但也让见惯无数富豪大老爷的宁画姑娘受宠若惊,微羞着笑他是不是最近发财了。
对李迹而言,完美的一天结束了,现在就是回家睡觉,然后迎接另一个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