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烽烟四起、盗匪横行,出远门的无不将自己武装到牙齿,但如此规模的武力,沿途州府郡县诸侯国,监视、戒备、阻挠是一定的,所谓‘暗中’二字就彻底没戏了。商行和镖局多少有个正当由头,人数最多的大风盗就难办了。
“胡爷爷,您说呢?”高远风问道。
高嗣久抢先出声,“少爷,大堡主说一切都由你作主。”
高远风和胡清河不约而同地看了高嗣久一眼,又同时恍然而悟。先前不让竖旗的也是高嗣久,现在竟然干涉高远风和胡清河议事。按说他不至于如此不懂规矩,要知道他的本职不过是高远风的暗卫首领而已。不言而喻,既敢僭越,自然是大堡主的示意。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检验高远风历练成果的手段。
高远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行,那就我来安排吧。”不就是检验吗,小意思。胡胡清河也笑,觉得大堡主完全是多此一举。高远风在商行和镖局历练时,凡他经手的大小行动,无不安排得妥妥当当,无一疏漏。
高远风啪啪啪啪,随口就来。如何组队,如何行止,如何伪装,如何集结。清晰明确,面面俱到。
喊回从马上纠缠到马下,双双灰头土脸的关忠和赵东山,将行动细节分条逐点地吩咐下去,让大家按计划分头行事。
不是军伍,胜似军伍。众人齐声凛然应令。
最后,高远风强调,“人不是神,故世间不存在万无一失的计划。若遇意外,尽可随机应变,不必拘泥。”随后,众人各自行动。
“大哥哥,大哥哥,你不像无恶不作的大坏蛋。”跟高远风道别时,胡清河怀里的小萝莉,忽然脆生生地喊道。众人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高远风笑嘻嘻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小萝莉,“好靓丽的小美女,长大必将倾国倾城。谁跟你说马匪就一定是坏蛋啊。官有奸佞,匪有侠盗哦。”
小姑娘才四五岁,听不懂高远风的文辞,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呀转呀,尽是迷糊。
胡清河自得地说:“漂亮吧。待我将她养成,后不敢言,与你为妃。”
“为非?啥意思?如此玉人跟我为非作歹?可惜了吧。”轮到高远风迷糊了。
说话不像读书,是有语言环境的。比如在饭店里,你说鹅肝,大家都知道是一道美食;在战场上,你突然蹦出鹅肝二字,别人百分百不知所谓。什么‘妃’‘后’之类,在高远风的语言环境里,极少出现,当然听茬了。
胡清河也不解释,朗笑而去。
高远风挠头,“今天怎么一个二个尽是神叨叨的?莫名其妙。不管了,走吧。”
“驾。”大风扬鞭,千骑卷荒原,尘烟漫天。
十日后。沧海边。黎明。
寒风如刀,水冷胜冰。
不见游鱼,不见飞鸟,更看不见一个人影。光秃秃的枯枝,满目的衰草,瑟瑟发抖地屈服于凛冽寒冬之中,就连从来不安份的虫儿,都不敢哼上一哼。
除了肆虐而无孔不入的寒风,唯一还能动,或说被迫动的,就只有躁动不安的海浪,徒劳无功、无休无止地扑击着冷酷的灰黑色礁石,撞得粉身碎骨之后,重又跌回大海。
整个天地,就在这压抑的氛围里,冷酷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远远的,海天相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