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
他看着那些百姓,摇摇头说道:“黑虎贼借兄弟会的名义在县城内发展势力,将他们的据点扫除,这无疑是正确的做法,但……”
马盖亦瞥了一眼那些百姓,淡淡说道:“看来你明白了。……我知道,你一直对县衙放纵城内个别黑虎贼存在疑虑,但如今你应该明白了吧?不是县衙姑息贼子,而是代价太大。”
说罢,他微微叹了口气:“待今日之后,恐怕县里要民怨四起……”
“……”
石原张了张嘴,最终默然地点了点头,仿佛是认同了马盖的话。
当日,南阳军偏将纪荣率五百名军卒,在查封黑虎义舍与城南工坊之后,又查封了总共九家与兄弟会相关工坊设置,总逮捕疑似与黑虎贼相关者二百余人。
然而赵虞却丝毫也不着急,他甚至混在围观的人群中凑热闹。
不得不说,这件事其实挺幸运的。
倘若这支南阳军在今年年初时抵达昆阳,那对于黑虎众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搞不好赵虞得再次率众潜逃至鲁阳,寻求刘緈、丁武等人的庇护,借二人的影响力逃过一劫。
可现如今,别说昆阳县令刘毗与县尉马盖都是他的人,县衙里上上下下都有他黑虎贼的内应,而在城内,有一半以上的店铺以及将近四分之三的工坊,都与他兄弟会有关,更要紧的是,整座昆阳县城内的百姓,至少有一半以上对兄弟会抱有好感。
在这情况下,那纪荣凭什么扫清他黑虎众的势力?
他才查封了区区九家相关工坊而已。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赵虞心中也怪心疼的。
倒不是心疼那九家工坊今日遭查封时被毁的东西,而是心疼接下来所有与兄弟会相关的工坊的停工。
“给叶县的诸位商贾们传个讯,差不多了,今日未曾遭到查封的,从明日起就暂时关闭吧……”
“是!”
在赵虞的命令下,次日,整个昆阳县内二三十家工坊通通关闭。
一时间,城内民怨四起,因为那些工坊关闭而失去工作的当地百姓,在某些人的挑唆下,联合起来在县衙门前抗议,要求县衙约束南阳军卒,释然黑虎义舍、城南工坊与其余九家工坊的管事、干事。
短短半日之内,民怨越发激烈,虽然县衙出面安抚,效果却不尽人意。
在县内百姓群情激愤之下,刘毗顺水推舟,将南阳军卒于他昆阳县肆意妄为、引起县内民怨一事书写成文,派人连夜送往颍川郡里。
几日后,颍川郡守李旻得知此事,大为惊怒。
而与此同时,在南阳郡的雉县,派往此地的黑虎贼也开始暗中传播有关于荆楚叛军的流言。他们假借荆楚叛军的名义,鼓动当地的百姓加入叛军,甚至于,还将明显暴露造反意图的告示,贴得满城都是。
此举当然引起了雉县县衙的注意,县衙立刻派出县卒,全城搜捕,然而传播谣言的人,却早已不见踪迹。
荆楚叛军,这个名字在南阳郡可不陌生,因为王尚德与荆楚叛军僵持了近十年,从最初的三四万军队扩增到如今的十万大军,而南阳郡也因为双方的厮杀而一度毁于战火,大批南郡、宛南的百姓逃难至宛北。
而这其中,亦不乏有人定居于雉县。
因此当黑虎贼以叛军的名义在城内散播流言之后,此事立刻就成为了全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尽管当地百姓只敢私下议论。
“听说了么?咱县城里似乎有荆楚叛军的同党,教唆人投奔叛军、造反作乱……”
“嘘,可不能谈论这个,要砍头的。”
类似的对话,亦发生在某个茶摊上。
这一日,当两名当地人小声谈论起城内的荆楚叛军时,在他们相邻的桌旁,一名带着斗笠的男子不动声色地瞥了那二人一眼,斗篷下的脸上露出几许惊诧与愕然。
是谁在假冒我义军的名义?……当立刻禀告渠使!
这名带着斗笠的男子拉了拉斗笠,从怀中摸出几个钱付了茶水钱,旋即起身离开,转眼就消失在街巷。